萧北翊身着雪缎云纹长袍,腰间束着一条牡丹麒麟阔玉带,身姿挺拔如松,正稳稳地牵着年幼的萧北晟立于萧府门前,萧北晟,则是童真未泯,一双清澈的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此时,一支庄严的车队缓缓驶来,宛如长龙蜿蜒,车队中央的马车尤为引人注目,它宽敞大气,鹤立鸡群。
车窗处,那厚重的窗帘仿佛一层神秘的面纱,随风轻轻飘动,令人不禁猜测车内究竟坐着何方重要人物。
那窗帘上绣着精美的云纹,与萧北翊身上的流云纹玉带相映成趣,透露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尊贵与威严。
萧北翊微微颔首,示意马车停下。车夫轻挥马鞭,马车稳稳地停在萧府门前。
紧接着,车门被缓缓推开,一个中年人走下马车。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挺拔,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时光的脉络上,沉稳而有力。
他身穿一袭深青色长袍,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深邃的智慧,双眸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来人正是萧北翊的父亲青州州牧萧文轼。
“父亲,爹爹~”
萧北翊的声音中透露出对长辈的敬意,他躬身拱手,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既显得恭敬又不失风度。
而与此同时,萧北晟则显得更为活泼和亲近。他几乎是欢快地朝着萧文轼跑去,脸上洋溢着孩童特有的纯真笑容。他的眼中闪烁着期待与亲昵的光芒,仿佛眼前之人是他世界中最亲近的存在。
萧文轼微微抬头,望向眼前的两个儿子,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伸出手臂,轻轻地将萧北晟揽入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和宠溺。
而对于萧北翊,他却是略带不满的看了一眼:“你那日之事,我远在青阳都知晓了。”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责备之意却是不言而喻。
萧北翊的神色淡然,仿佛早已预料到父亲会提及此事。他心中明白,自己与莫千雪之间的纠葛,早已在凛国传得沸沸扬扬,想必父亲也早已耳闻。
萧文轼也没有在府门前过多去责怪自己这个大儿子。
“你往哪跑?”萧文轼叫住了要脚底抹油开溜的萧北翊。
萧北翊被突然的叫喊声惊了一下,脚步微微一顿,然后转过身来,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回应:“父亲,那个,我院里还有事。”
然而,萧文轼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走上前几步,目光锐利地盯着萧北翊:“有事?你是想逃吧?你与那花魁之间的事情,你以为就这么容易过去了?”
萧北翊面对着萧文轼,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畏惧,但他的沉默确实表明了他不想过多地解释。
“今日我们一家都在,你三哥前几日不是也回来了吗?一起用饭吧。”萧文轼说道。
萧文轼还是想家人儿子的,平日里萧文轼自己在青阳府,萧北桓在上京,萧北翊前几年更是远在西境,只有个小儿子萧北晟能在身边了。
……
在梧桐院内,一片繁忙景象,下人们穿梭于各个角落,他们的步履匆匆,脸上都洋溢着欣喜,只因为二老爷今日从青阳府回来了。
堂屋餐案上,萧文轼坐在首位,左侧坐着高碧君,右侧则是柳姨娘,下面依次是萧北桓,萧北翊和萧北晟,萧文轼没有女儿,只有三个儿子。
一家人围坐在圆桌前,桌案上摆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锅中汤水翻滚,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这还是萧北翊从前世带来的吃法,一经出世便受到萧家众人的喜爱,甚至萧家还大肆推广,置办了许多火锅铺子。
只要是萧北翊一家团圆,一顿火锅是少不了的。
萧文轼执筷示意,一家人便开始用餐。席间,萧文轼率先询问萧北桓在上京的状况,满脸关切与期待。高碧君与柳姨娘也不时插话,或鼓励或提醒,使晚餐氛围更加和谐融洽。
“翊儿,难道你就无话可说吗?”萧文轼突然发问,犹如一盆冷水,浇得萧北翊手足无措。
“父亲要儿子说什么?”萧北翊内心知晓萧文轼所问何事,但不愿多言。今日父亲一回来,就对自己横眉冷对,他心中也颇为不忿。
“过些时日林氏便要登门拜访,你却在此时做出这等事情!”
“你可知道你与那女人的风流韵事,还有你那首诗,如今整个青州都传得沸沸扬扬。”
“砰。”
萧文轼说着说着看到萧北翊那满不在乎的模样瞬间大发雷霆,拍案而起,桌上的酒杯都被震倒了,吓得萧北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现在整个凛国,谁人不知我萧文轼的嫡长子是个放荡不羁、沉迷女色的浪荡子!”
萧文轼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满是对萧北翊的不满和失望。
“所以父亲你这是在愤恨什么,区区一个林氏,就惹得你这般在意吗?”萧北翊直接是顶了上去。
高碧君见到这副场面顿时头大,先去把小儿子哄住,哭的让人头疼。
柳姨娘则是给萧北桓使了个眼色,叫他去劝住萧北翊。
“还是因为我没有按照你心中的标准的轨迹走而不满呢?”萧北翊还不算完继续说道。
“老六,别说了,赶紧向父亲认错。”萧北桓拉住了萧北翊。
“我从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流连青楼哪个世家子没有过,就算是您当年也是常有的事吧,又何苦来要求我。”
萧北翊在心底里就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先是自己母亲,现在又是父亲,自己从小做什么都要被禁锢住吗?
“你再给我说一句!”萧文轼如被火点着般,怒发冲冠。
萧北翊见老爹真的动怒了,当即缄口不言,生怕再挨一巴掌还不能还手。
“都下去吧,你们俩留下。”萧文轼大手一挥。
须臾,屋内仅剩下萧文轼父子三人。
“翊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我从小对你如此冷漠严苛吗?”
萧北翊沉默不语,实则心中已然默认。
“我之所以对你幼年那般压迫,不仅仅是望子成龙,更是因为家族已到生死存亡之际。”
这番话犹如晴天霹雳,在萧北翊脑海中炸响,他甚至想过萧家造反,却从未料到如此答案。
“你们想必不知,为父当年的愿望是成为一名叱咤疆场的将军,而非文官。”萧文轼满是憧憬的说出了自己当年的梦想。
这让萧北翊兄弟二人惊愕不已,实在是意料之外。
“只可惜年少时因执念损伤了根基,无奈只得弃武从文。”萧文轼忆起往昔,不禁黯然神伤。
“我们这一辈人中,无人能够做到习武领兵,所以只能扶植你姑丈为青州军都督,但他毕竟不姓萧。”
“况且,青州军羸弱是不争的事实,你姑丈的能力亦有限。”
“所以家族需要一个萧家人掌握并发展青州的兵马。”萧北翊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不仅如此,当今陛下对世家的防备与日俱增,凛国边军和枢密院更是密不透风,长此以往……”萧文轼话至此处,戛然而止。
“所以家族是想让我进入中枢,执掌兵权;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萧北翊语气严肃。
“是的,如今萧家的那点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所以你从小为父才会对你那般,生怕将你给教坏了。”萧文轼说完这句话,如释重负。
“为何是我?莫非我自幼时起,家族便坚信我能够做到?”萧北翊终究还是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只因你的母亲出身于辽州高氏将门,你乃高氏家主的亲外孙,毕竟身具将门血脉,成功的可能性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大一些。”萧文轼答道。
“有枣没枣先打一杆,令人欣慰的是,你自幼天赋异禀,聪慧绝伦,不论是圣贤之书还是兵家典籍,你都能领悟参透,就连你外祖都对你赞赏有加。”萧文轼面带自豪之色。
“起先则是死马权当活马医罢了。”萧文轼又补充了一句。
萧北翊心中暗自抱怨:“还不是你从小就爱出风头,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就这些?”萧北翊仍有几分不信。
“嗯,仅此而已。”萧文轼眼角微蹙,随即便恢复了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