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州牧府邸内。
萧文轼端坐在书房中,手中拿着一封书信,那正是那日萧北翊差侯梓送来的。
他逐字逐句地阅读着,脸上不时露出惊讶和担忧的神色。
读完信后,萧文轼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胆子可真是够大的!”
萧文轼沉思片刻,提起笔来,开始给萧北翊回信。
写完信后,萧文轼轻轻吹干墨迹,然后将信封好。
萧文轼思索片刻再次提起笔来,不知道这封信是要写给谁。
紧接着,萧文轼唤来门外小厮,将第二封信再次封好,郑重地叮嘱道:“把这封信送到青州大营管都督的手里。”
见小厮走后,萧文轼又将写给儿子的书信递给侯梓:“告诉翊儿,已经替他安排好了。”
侯梓毕恭毕敬地接过书信,然后弯下腰,拱手说道:“遵命,大人。”话音未落,他便施展出轻盈的轻功,如飞鸟一般迅速离去。
没过多久,高碧君就急匆匆地赶来,气喘吁吁地问道:“我听说侯梓来过了?”
“对啊,刚走不久。”
“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高碧君一脸失望和焦急。
萧文轼怎能不知道自己的夫人在挂念些什么呢?
“喏,翊儿写来的信。”萧文轼面无表情地将书信递给高碧君。
“是翊儿写的?”高碧君连忙接过书信,迫不及待地打开来看。
“哎呀!这臭小子不要命啦!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真是胆大包天!”高碧君越看越是心惊胆战,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
她瞪大眼睛,紧紧握着手中的书信,仿佛那上面的文字能烫到手一样。
萧文轼的语气满是无奈:“我前面一直想不通乞颜部和铁原部这两大部落为什么会突然间打起仗来,原来都是因为他在背后捣鬼!”
“北境那边传来最新的消息,目前事态已经越来越失控了,连捏古大汗亲自出面调停都没用,双方早就积怨已深啊!”
“现在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两个部落之间的争斗了,而是整个阿穆尔草原与卓立格草原之间的矛盾已经被彻底激化了。”
高碧君仍然难以相信这个事实:“怎么可能?翊儿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挑起这么大的事情呢?”
萧文轼对于问题看得比较透彻:“说到底,还是你儿子心理战玩得好,他太会拱火了,成功地挑起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将他们推到了不得不开战的地步!”
高碧君仍然放心不下:“那要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呢?”
“你当你儿子去草原是闲逛的啊?”萧文轼瞥了妻子一眼,轻笑道。
“我刚刚问了侯梓,那小子这一趟可是收获颇丰!”
即便是萧文轼见多识广,此时也是双眼放光!
高碧君见自己夫君平日里不苟言笑,这时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顿时来了兴致:“他这是抢了多少好货啊?”
“他那一万人马,骁骑营人人配备五匹战马,其余三大营也都是每人三匹,而且全是上等战马!”
听到这些,哪怕是从小在将门世家长大的高碧君也惊讶地捂住了嘴巴。
从小耳濡目染的她太知道一匹上等战马有多难得了,而且对一支骑兵意味着什么。
“不仅如此,他还带回了一万多把优质角弓!”
“角弓啊!何其珍贵啊!即便是我们几大世家,哪怕是朝廷,也很难拿出这么多的上等角弓吧!”
萧文轼的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羡慕:“也是那小兔崽子运气好,遇到的都是两大部落中的精锐中的精锐,战马和兵刃自然都是最好的!”
听到自己夫君的语气里居然还有一丝嫉妒,高碧君觉得有些好笑。
“看你那副样子,你儿子的可不就是你的?”
萧文轼可不上她的当:“哎哎哎,我的是他的,他的可不一定是我的,你儿子那一万人,除了他的话谁都不听,你又不是不知道?”
高碧君见自己的小把戏被识破,也不觉得难为情,反正是你自己儿子,你这些将来不给他们给谁?
“我萧文轼三个儿子,桓儿性格刚正如钢铁般坚硬,却不懂得变通;晟儿如今还小,就只剩下翊儿了。”
“这么多年父亲和我最寄予厚望的是谁还用说吗?”
“我说这些并不是对他不满,相反,我很是欣慰,他那一万人马,兵员,甲胄,战马,无不是精品,即便将来是凛国最精锐的边军遇到他们也只能退避三舍!”
“这样的恐怖巨兽,它的缰绳只能握在一个人的手中!”
说着说着,萧文轼的语气愈发的坚定。
高碧君毕竟是妇道人家,这些话她也不好过多插话,尽管萧文轼平日里很多事情会和她商量着来。
高碧君现在还对萧北翊在草原的事心有余悸:“这小兔崽子,真是一点亏吃不得。”
“干嘛要吃亏?我萧家百年立家靠的便是只占便宜不吃亏!”
“正所谓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靠老实吃饭,早饿死了!”
高碧君白了萧文轼一眼,满脸鄙夷:“呵!”
“有仇必报,这才是我萧家的人吗!”
“但我就怕他这事泄露了…”
“泄露是必然的,但是值得!”萧文轼的话打断了高碧君的慌张。
“这一万铁骑对我萧家太重要了,别忘了,我们还有五万多青州军呢,这阵子北煜和管胜也把青州军训练得有模有样,虽比不上翊儿那一万铁骑,但也比之前好太多了。”
“前些日子,父亲传信来说,北岳关守将赵竟莫名重病。”
高碧君吓得脱口而出:“赵竟是父亲的人?”
要知道边军一直是对世家极其抵触的,世家子弟在那里很难有成就,当初萧北翊那么大功劳也不过是赏些钱银。
这么多年来,世家也很难把自己的触手伸到边军里去,因为这是皇帝的逆鳞!
万万没想到,北岳关守将这么一个至关重要的位置,居然是自己夫爹的人,这么多年她对自己公爹的心机手段早有耳闻,但却是第一次感到如此震惊。
“父亲居然把这个人给了翊儿?”
“那这个人怎么会突然重病?”高碧君有些不解道。
“他已经死了。”萧文轼语气平静。
“什么?这是被发现了吗?”
“不对,难不成是翊儿?”高碧君终于反应了过来。
“父亲那日就已经猜到了,我先前也问了侯梓。”
“就是翊儿!”
高碧君心头一颤,尽管这么多年将自己的儿子送进边军,杀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如今他却变得这么无情,狠辣,她这个母亲又怎么不会痛心呢?
“父亲那日在信中非但没有指责,反而是大加赞赏,称萧家这一代中终于找到一个最像他的了!”
“且不说他们还没发现,即便是发现了,没有证据想动我萧家,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那唯一知情的赵竟也已经死了,一切都是死无对证!”萧文轼的语气颇为自豪,似乎是极满意萧北翊的作为。
“难怪当初父亲说翊儿像公爹,骨子里像,还是父亲看得准啊!”
“我现在是越来越后悔当初你们的决定了,让我的儿子变成了这个样子。”
“萧家已经是凛国第一门阀了,何必呢?”高碧君的声音里透着哭腔。
“你应该感到而荣幸,心软是成不了大事的,岳父又何尝不是希望自己的几个孙子里有一个能扛起大梁的?”
萧文轼却是不在意这些,在骨子里,他们萧家其实都是一样的人,世世代代都在与其博弈。
“至于那些话,今后就不必说了,这已是死局,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