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换季了，这几天的天气总是忽晴忽阴。
王府里的人少，庭院里的落叶都没有人扫，风一吹就吹起来一片，显得有些寂寥。
许诗梨掌心里的纸条还有着温度，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本来她以为还有几日可以缓冲一下，榆之然虽然蠢笨但或许还能套出一些话来。
但她没想到苍明雪今夜就要开始行动，如此便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不然最后还是一无所获的话，她折腾了这么久岂不是白费力气？
榆之然在房间里思考怎样才能让这个剧情过去，但是好像没有办法。
苍明雪下定决心要这样做恐怕是没有人能让他回心转意的，而且她怎么劝阻？
这是天大的仇恨。
过了许久榆之然都快想睡着了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随即男人柔和清冽的嗓音透过门框漫进来。
“然儿，”是苍明雪，“睡了吗？”
“睡了。”榆之然翻身进了被子回了一下。
屋内的烛火还没有灭，刚才窸窸窣窣翻被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装睡也不装好一点。
苍明雪好像是笑了，那种鼻腔哼出沉沉的笑音气息，让榆之然红了耳朵。
他又锲而不舍地敲敲门：“给我开一下门好不好？”
“不好。”
“我想见你了，你不想看到我吗？”
“……”里面骤然安静下来。
苍明雪还是一如既往地会蛊惑人心，只要他几句话榆之然就会招架不住。
榆之让然郁闷出声，显然已经沉沦进去：“可是你不陪我去灯会。”
“我进来了。”
苍明雪没有时间等榆之然同意了，直接推了门进来。
“梨花酥，来尝尝？”
“你今日是不是又要去……忙你的事情？”榆之然换了个说法，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她没有办法阻止，问问总可以吧。
“最后一次。”苍明雪关上门就从轮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手里还托着一碟梨花酥。
空闲的手去摸了摸榆之然松软的发顶，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别生我的气，”他哄着榆之然，眉宇间温柔缱绻，“这是我最后一次拒绝你的邀约。”
“好吧。”
榆之然心事重重，坐起来挤出一个笑容：
“那你要早点回来。”
“然儿，”苍明雪看着眼前软乎乎的人心里像是化了糖水一样甜，饿狼似的盯着她递进嘴里的梨花酥。
“好吃吗？”
“还可以，有点淡了。”榆之然觉得今天的梨花酥没有往日的甜，也不够香。
是换厨师了吗？
“我尝尝。”苍明雪眉梢微挑凑了过去。
榆之然将手里剩下的一口喂过去，无所谓地说：“那你吃……唔！”
刹那间四周万籁俱寂，烛火噼啪的声音也被隐去，只剩下两道呼吸彼此纠缠起落。
嘴里的东西被抢走，那块不太甜的梨花酥转眼间都不在她嘴里了。
明明盘子里有更多不吃，偏要吃她……
苍明雪重新叼起一块梨花酥分开了吃，啄两口湿润的唇瓣才离开。
“我跟梨花酥，”苍明雪抵着榆之然的唇瓣问她，“你选哪个？”
“这怎么、选？”榆之然还没能恢复正常的呼吸，磕磕巴巴问。
苍明雪深知时间已经不够，不能再深入了。
但是他情不自禁。
他的本意只是想转移一下榆之然的注意力，毕竟她一贯没心没肺，说不定有这一遭就能消消气。
可是他低估了榆之然对他的吸引力，他说：“意思是我想亲近你，你愿意吗？”
“……”榆之然不止一次见识过苍明雪不要脸的功力，跟他本人散发出来的气质一点都不一样。
可是。
可是……
“愿意。”
榆之然唇角湿润，红着脸垂眸，唇瓣开合间囫囵吐出两个字。
模模糊糊却令苍明雪听得清楚。
这么软，一副予取予夺的模样真的会让人丧失理智的。
“等我回来。”苍明雪用上了这辈子所有的自制力，本来该印在唇上的嘴角挪移往上，盖在她的额头中间。
使劲抱着她往怀里收了收：“明天再告诉我一次这个答案。”
说完话就站起来坐上轮椅走了。
等到门被轻轻关上，榆之然才犹如刚刚上了发条机器人，机械地咀嚼着嘴里的梨花酥。
抢了她嘴里的又给她渡了半口，苍明雪把‘礼尚往来’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宿主，你真的决定好了？】
榆之然吞下梨花酥，自顾自笑了：
【他做的梨花酥一点都不香，但是太甜了。】
既然剧情未知的因素有太多，那她排除几项最有威胁的应该能帮上忙。
榆之然还是不相信墨益和苍明雪之间的情谊能忽然变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不可控的意外。
【连我一个咸鱼都开始努力了，】榆之然往后靠在床头，【回去了一定要让舟晏好好犒劳犒劳我。】
只要墨益还活着，这个位面就不算崩。
她的任务完成会连带着苍明雪进入真正的‘黑化期’，某种程度来说，算是同时完成任务。
【宿主，来了。】小九看着门的方向提醒，榆之然应了一声。
静静等待着早就该来的风雨。
烛火终于被吹灭，榆之然静坐在凳子上喝着完全凉透了的茶水。
又苦又涩。
刚才苍明雪临走前还喝了两杯，怎么喝下去的？
“不进来坐坐？”榆之然听着门口的动静，不明白为什么门口的人踌躇不已。
她的嗓音足够轻，但是门口的人也能听见了，踱步的动作一顿，那人推门进来了。
“你怎么还醒着？”
进来的人手里捏着一根小竹管，难道这就是电视里那种能吹出迷香来的东西？
榆之然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还真有这么落后的废物东西啊？”
随后问面前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晕，你吹了吗？”
她的反问让已经吹了大半根迷香进来的人愣住了，视线不经意一转就看见了她手上的珠串。
原来如此。
“你倒是命好。”那人全身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头上一个纱帽垂下半截黑纱，怎么都看不清。
不过——
“许诗梨，你捂成这样，不热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