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份，城市的空气还没完全凉下来，裴闻要去处理公司的事情，前脚离开，柏凉雨就出门给自己买一套新衣服，顺道吹了吹头发。
有钱没钱是一回事，他得让自己看起来至少是个有品位的男人。
被裴闻关在屋里穿那些明显比他身材大了两个码的衣服，真是不要太下头。
希望能搭上段鹜这尊如来佛祖，好好压压裴闻这泼猴。
他背上段鹜画作的周边款包包，搭配了一套驼色风衣，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知性，脸上架着银框却又增添了几分清冷。
画展十点才开门，柏凉雨在检票队伍里领了本简介，才知道这不是段鹜的个人画展，心里有点紧张，段鹜不会不来吧。
每天限量1000张票，但目前看起来现场完全不止500人，大多数是学美术的学生以及收藏者们。
今天画展部分作品允许购买，柏凉雨看了一眼上面的标价，立刻熄火了。
画得很好，但他的收入离鉴赏艺术还太遥远。
艺术空间一共有三层，刚从门里进去，正中间就是段鹜去年夏天的作品《浪》
依靠色彩和光影就能将粼粼波光和夏日翻涌的海浪搬到画布上，画作现场看和手机里看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脱离了屏幕，人眼更能感受到扑面而来澎湃的海洋气息。
柏凉雨一时间也是看进去了，周围的人聊的都很专业，他竖着耳朵听两个看上去很经验的人点评这幅画的细节。
“这个浪花扬出水雾感觉快要扑在我脸上”
“笔触真是越来越伟大了，看得出来段老师又有了新的技法……”
除过这幅画，一楼都是其他人的作品，有点借段鹜名声宣传其他画者的意思。
柏凉雨本着来都来了的态度，决定都看了看，花了他一千大洋的票，这不得看两个小时才能回本？
人流被三层楼分散也不算太拥挤，柏凉雨这样独自来看画展的人很少，身旁一个女生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想了很久才从背后拍了拍他
“你好，请问一下放不方便帮我和这幅画拍张照片”她有点不好意思“因为自拍的画幅不太够……非常感谢”
“当然”柏凉雨接过他的手机，瞬间记者专业劲儿就来了，指挥着女孩调整动作。
女生一看他这么热情，当下也不再紧张，俏皮的换了两个姿势，还拥抱了一下画幅，看起来格外喜欢这幅画。
“好好好，往下点，下巴不要抬太高，收一点”柏凉雨一边找角度一边指挥，“没事，可以p，你回头……哎，不好意思！”
感受到自己踩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上，柏凉雨连忙回过身，一双干净的棕色皮鞋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倒吸一口冷气，这Logo，这牌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注意身后……”说着就要拿纸去擦干净鞋面，被人伸手拦住。
“不要紧。”
“段老师！”拍照女生兴奋的喊了一声，
柏凉雨现在对这个姓格外敏感，唰得抬起头，这会儿正拉着他的人不是段鹜是谁。
男人戴着墨镜，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
但柏凉雨最近一直看段鹜的照片，对这个人再熟悉不过，尤其是他鼻侧那颗小痣。
“段老师，您这么早就来啦”女生和段鹜似乎很熟悉，她拍了拍墙上的画“终于混进您的展子里咯，身价飙升~”
段鹜轻笑一声松开柏凉雨，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翻了两下很认可的点评道“拍得不错，给我也拍一张？”
这话是对柏凉雨说的
柏凉雨没想到自己随便帮忙都能帮到段鹜徒弟身上，这简直是出门走了狗屎运。
“我用您的手机还是？”
段鹜将手机递给他“密码六个8”
柏凉雨一边解锁一边觉得有些奇妙，他这就知道段老师锁屏密码了？
看来这人应该还行，手机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段鹜有192公分，这些画幅挂起的位置才刚刚到他的胸口，取下墨镜随意的靠在墙上，脸上又是那股子漫不经心的味道。
啧，这男人还真是帅。
二人目光撞到一起，柏凉雨心跳突然停了一拍。
职业让他多数时候接触到的都是成功人士，虽然长相周正，英俊气质非凡的不少，但这种一眼就看起来帅到人腿软的，还是第一次。
越发感觉裴闻这个东西配不上这种男人。
拿着段鹜的手机咔咔拍了好几张，柏凉雨也不知道段鹜对照片的要求是什么，没有像刚才那样指挥拍照。
谁知道段鹜突然皱眉，语气似乎还有点委屈
“你怎么不撅着屁股找角度了？”
“咳咳咳。”柏凉雨被这话雷得不轻，“我那是弓着身子找三分之二格！”
段鹜笑了一声“你就说撅没撅吧，我也要专业的照片。”
柏凉雨回想了一下刚才撞到段鹜的时候，他还真是那动作。
“那你往左边点，头再仰点，肩膀放松……头可以歪一点……眼神不用看镜头，往远处看，好……”
他直接掏出相机又给段鹜拍了一组。
这边拍得起劲，隔壁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认出了段鹜，却没有打扰正在拍照的二人。
一个高大英俊，一个成熟俊美，场面怪和谐的。
“有十几张，您看看行不行。”
柏凉雨将手机还给他，话是这么说，但他对自己的拍照技术很有信心，果然看到段鹜很满意的将每一张都保存下来。
“拍得很好。”
“没有没有，主要是您上镜。”
柏凉雨心脏有些怦怦跳，他欲言又止，又怕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我用我相机也拍了两张，这会儿发不了，要不您加我微信，等会儿回去我修修图发给您？”
柏凉雨一口气说完，生怕自己的卡顿被人看出别的目的来，
他眼神清澈又真诚，好像真就是为了发个照片。
……
目送着段鹜离开的背影，柏凉雨看着聊天框里，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微信头像，心脏突然加速起来。
原来段鹜也用雨夜做头像，不知道他看到自己也是雨夜，会不会高兴。
他打了个几句问候，都觉得太陌生，他是要和段鹜做朋友的，不厚着脸皮主动，难道让段鹜过来接近他？
想着，柏凉雨在对话框里敲下几个大字
“段老师，有没有机会请您吃个饭？”
说完又觉得太突兀，继续补充道
“踩了您的鞋子，实在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