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凉雨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接受到过来自旁人的照顾和关爱了。
在工作里，他是柏老师，在家里，他是哥哥，
他没有办法去告诉这些社会生活关系里的人，自己想要得到偏爱。
那样对一个成熟男人看起来实在太过于矫情了些。
被偏爱的时候，连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场所，都显得像是来到了主场。
他握着咖啡，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凉雨：沾了您同事的光】
【段鹜：刚刚在对内容】
【段鹜：是他们沾了你的光。】
【段鹜：还冷得话和我说。】
不冷，柏凉雨这会儿都快燥成一团火球了。
他低着头，压抑着止不住的嘴角，不想让正在入场的人看到有个男人坐在正中间傻笑。
段鹜如今在业内的影响力无人出其右，但还是把主位让给了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靠着边坐下来，底下已经坐了密密麻麻的人
但还是一眼看到了柏凉雨。
很出众的男人，就像麝香葡萄起泡酒，以为很深沉，打开尝一尝才知道是香甜的味道。
他将自己拍得照片发过去。
【段鹜：（图片）看到你了。】
柏凉雨收到一张放大无数倍，硬是把他一个人框出来的照片，
……真是直男拍照，画家怎么连这点构图都没有！
【凉雨：流泪.jpg，我好丑】
【段鹜：不会，在我看来很完美。】
啧啧，柏凉雨把聊天记录截了个图，忍不住感叹，要不怎么人家30岁就功成名就呢，这小嘴真是抹了蜜。
段鹜是个很有上位者气息的男人，对方想要向下兼容的社交和关爱，所有人都逃不掉。
柏凉雨听他讲述自己这一年多和老师的创作过程，一时间入了迷。
原本以为这种掺杂研讨学术性质的交流会晦涩难明，会对非美术专业有接受壁垒，但段鹜总能用最通俗常见的比喻来描述的浅显易懂。
越是接触，越是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独特的魅力。
活动最后的提问环节，随机点学生起来提问，有个大胆的男生举手喊道
“段老师，有对象吗！”
段鹜冲着话筒笑了一声，轻声道“快了。”
这个回答让人回味几秒钟，才能品出其中的深意。
“那提前恭喜段老师！”
台下一片嘘声，都是善意的打趣，柏凉雨却听得有些心凉，
快了，什么叫快了，这么重要的问题用这么难懂的词汇。
他没敢往自己身上想，毕竟才认识不到一周的时间，平时也没聊两句，
二人之间的社会地位，家庭背景悬殊太大，柏凉雨自认也不是魅力无边的年轻小男孩，段鹜会对他一见钟情的概率小于买彩票中头奖。
突然就对等会儿的聚餐心生退却。
虽然内心对优秀的男性有向往，但这不代表柏凉雨愿意和别人共享感情。
可是快了这个词又让他保留一些想法，
快了就是没谈，没谈的话，一切都还是未知。
被这个问题搞得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次心动，也没人告诉他原来心动是这么麻烦的一件事。
段鹜不知道柏凉雨和自己的认知产生偏差，收拾完东西拒绝了主办方邀请，将电话打给他。
“东门见？”
很温柔的三个字，柏凉雨刚刚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全抛之脑后，立刻提速往东门走去
“马上来。”
吃个饭而已，俩大男人，谈不了恋爱当个好兄弟怎么！
柏凉雨劝好了自己，他向来想得开，人与人能走到哪一步都是看缘分。
A大东门有间私房菜，已经开了十几年，从最初一点点小门面逐渐扩张成近400平的大馆子。
已经成了A大的标志。
这会儿不是饭点，店里人不多，段鹜将菜单递给柏凉雨“你也是A大毕业的，对这儿肯定有印象吧？”
柏凉雨颇为感慨“太熟了，就是没想到变化这么大，那时候没地方坐都得打包回宿舍吃，现在都有包间了”
回忆起年轻的时候，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和遗憾。
“我记得糖醋里脊挺好吃。你吃甜的吗段老师？”
“我什么都吃。”
柏凉雨眨眨眼“我一直想着给你做饭这事儿呢。”
“我就想吃那天那个番茄牛腩”段鹜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摸腹肌这事儿还算数吗？”
“算数，当然算数，都是男人摸摸腹肌怎么了”
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格外平静“不过今天穿得太多了，嘿嘿，不方便。”
“那是，这是大事儿，得挑个好时候。”
二人聊着上学时候的趣闻，明明是同一届学生，却因为阶级差距太大而没有任何来往，柏凉雨很遗憾当初没机会认识段鹜。
“点支烟，介意吗？”
“方便的话我也来一根”
段鹜将烟盒打火机递给他，柏凉雨倒出一根，给自己点燃，又伸出手示意要给段鹜点烟。
火苗窜起，段鹜叼着烟伸出头靠在柏凉雨旁边，二人第一次离这么近，烟头亮起火星子很快就消失了，烟雾顺着脸侧窜进鼻腔，交织在一起。
“那时候不认识我也好”段鹜笑了笑。“今晚上有没有安排？”
“没有。”柏凉雨想了想裴闻那边，已经消失两三天了，估计也找不到他头上来。
“我跟朋友有个酒局，想不想来玩？”
柏凉雨有些犹豫“你朋友我去不好吧”
段鹜瞥了他一眼，给自己夹了只虾，带上手套边剥边说道“你不也是我朋友，没什么正事，随便聚聚，都是我发小。”
碗里被放了一只剥好的虾，柏凉雨有点受宠若惊，这双手给他剥东西实在有点暴殄天物“行，段老师都开口了我肯定去。”
“A大那我还有点后续工作，我等会儿送你回去，晚点去接你。”
柏凉雨摆摆手“没那么麻烦，微信地址发我就行，工作本来就够忙了，一趟趟跑太累。”
“好，那晚上七点见。”
柏凉雨目送着段鹜进学校，扯了扯衣服，打车回了家。
翻箱倒柜把衣柜那套好久不穿的衣服翻出来，他花时间蕴平整。
宽大落肩的黑衬衫，袖子接到了手臂，却从腰部收紧，没有职业装那么正经，翻开的领口反而多了一些性感的味道。
难得出去玩，柏凉雨花了快一个小时给自己吹了个发型，还专门戴了一颗六边形星钻耳钉搭配肩侧的金属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