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鹜替他换了一件合适衣服，又扎好头发，人鱼的长发实在太有代表性，为了保护亚曼，他只能用发圈绑住然后藏进帽子里。
看上去至少只是一个喜欢留长发的潮男，不是某种的危险的海洋生物。
亚曼坐进车里有些紧张，两条腿不知道应该往哪放。
段鹜这才注意到他的小腿有些发胀，他伸手将两条腿拉到自己的大腿面上架着，撩起宽大的裤脚，仔细检查一番，确认没有伤口。
亚曼已经习惯了段鹜对他的亲近，没有躲开“我的腿怎么了吗？”
“肿了，疼吗？”段鹜按了按，和人类的皮肤没有区别，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大概亚曼腿上的皮肤更加细腻一些。
亚曼摇摇头“不疼，可能是走的路太多了。”
腿侧有些发热，他能感受到手指按在腿周的触感，指根抵在腿窝，像是尾巴被钳制了一样，体温有些莫名上升。
亚曼抽回自己的腿，靠在座位里目光有些呆滞，他并不想拒绝段鹜，但这样实在有些难受。
“你”
“嗯？”段鹜偏头看着他。
亚曼弯下身子将裤脚拽下来，把大白腿藏进裤子里，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你要是实在喜欢摸我的尾巴，等我回到泳池再给你摸。”
“但是尾鳍不可以。”
“尾鳍为什么不可以？”段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亚曼难得一脸严肃像是教学一样“尾鳍是人鱼私密的地方，只有伴侣才可以碰。”
“难道我不可以成为你的伴侣吗？”
听到这话，亚曼突然愣住了，他抬起头仔细打量着段鹜，无论是外貌还是实力都足以做他的伴侣了，但这样的人类应该匹配一只更强大人鱼。
人鱼世界的择偶，除了外形更重要就是实力匹配，只有两个同等的人鱼才能结为伴侣。
亚曼摇摇头“不可以，我不配做你的人鱼伴侣。”他没有声波，人类选择人鱼做伴侣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精神安抚。
听说海底说，亚罗就成功和人类一位尊贵的王子在一起了。
段鹜知道亚曼并没有人类那样明确对于爱情的意识，人鱼世界的择偶更多的是实力之间配平而无关于情爱。
甚至很多人鱼在繁衍了下一代后，终其一生也不会再和自己的伴侣亲密。
段鹜没有打算立刻改变他的想法，车停在一间豪华的住所门口，门迎上来恭敬的拉开车门迎接。
上议院只存在了400多年，但这家古老的贵族家族已经延续了近1500年，他们的家族记事馆，比议院图书馆还要丰富。
“议长先生，要您亲自跑一趟，实在是抱歉，只是父亲说这些东西不能离开我们的藏馆，这也是家里的规矩。”
年轻的女士是佩罗家族最新的继承人，她好奇的看着段鹜身边的青年，思考着他们星球最强的战士是不是快要有好事发生。
还是第一次看到段鹜身边跟着议院以外的人。
“无妨，佩罗女士，您愿意让我进入贵家族的藏馆，我已经非常感谢了。”
亚曼望着二人看上去很优雅却又疏离的交谈有意的模仿起来。
原来人类是这样说话的吗？
佩罗带着他们在一间特殊的房子里浑身消了毒，才用钥匙拧开藏馆大门，十几米的高墙上被分割出六排架子，地面罗列的书架有四米高。
阳光从窗沿落在架子上被分割成好几块，空气漂浮着细小的尘埃，看上去格外静谧。
段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夸张的家族储藏，恐怕连皇室都没有这样的规模。
佩罗的高跟鞋在地面不断发出咚咚的撞击声，她对这里很了解，没有任何的犹豫直直走到最里面，登上梯子，打开玻璃门，取出一本烫金的书籍。
段鹜看着她的动作，很怕这位优雅的老贵族从上面摔下来。
“这就是您要的，关于人类第一次发现人鱼的记载。”
一直低着头的亚曼突然直直的盯着书面，上面的文字他不认识，但并不妨碍他听懂了佩罗的话。
第一次发现人鱼，那是他的祖先。
书有十几斤重，不能带出藏室，佩罗指了指侧面的长条桌，示意他可以去那里阅读。
虽然书对段鹜来说并不重，但他想要从里面找到的信息是大海捞针，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看。
关于黑人鱼，他查询了整个议院现有的资料，也没有发现任何踪影，而议院的记录只有不到1000年。
这就意味着黑人鱼的来源，更早。
耐心的翻开书，亚曼老老实实坐在一旁，盯着段鹜从书里寻找关于他们人鱼族的事情。
佩罗家族来源于1500年前英勇善战的大将军，达文佩罗，在为安莫里可立下汗马功劳之后，皇室命令他去驻守安莫里可星的南部边缘海域。
也就是如今的人鱼海湾。
达文佩罗根据国王的要求，每年有一半的时间要停留在海面上巡视，某天，他们的船遇到了巨大的风浪。
那是一场遮天蔽日的灾难，整个巡航队全被卷入海底，达文佩罗以为自己死定了。
他没想到自己还会醒来，躺在遇难处百里之外的海滩上，而他身边，一个漂亮的人正歪着脑袋看着他。
达文佩罗的目光往下，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画面，那是一条极其梦幻的蓝色鱼尾，鱼鳞像是一块昂贵的蓝宝石切片，整整齐齐贴在上面。
他的文字里用了无数赞美和震撼的词汇，段鹜看到蓝色立刻警觉起来，抬头看了一眼亚曼，
亚曼的尾巴就有斑驳的蓝纹，他继续往下看。
达文佩罗从他大海一样的双眸里读到了友好与善意，他试探的和人鱼沟通，人鱼却听不懂，过了很久，一个小小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达文佩罗反应了很久，才确定，那个声音是在他的脑海里而不是耳边。
“不要告诉别人……你见过我……”人鱼小声的提醒了他，然后长尾在空中一甩，纵身潜入海底，消失不见。
达文佩罗发现了新的种族，却没有机会和他多说一句话，失魂落魄的从海滩上离开。
他藏着这个秘密，再次见到人鱼，是三年后。
那条蓝尾人鱼，不断拍打他们的巡航船侧，那天刚好是达文佩罗出海，他一眼就认出了他。
而他的怀里还抱着另一条人鱼。
黑色的尾巴，鲜血淋漓，看上去奄奄一息。
达文佩罗命令手下把黑人鱼救上来。
“……谢谢你……人类”蓝尾人鱼的脸上有许多伤痕，看上去刚刚经历过恶战“请用海水，治愈他的伤口……谢谢……”说完，他就钻进了海底。
又是那道熟悉的声音，达文佩罗没有犹豫，从船上找到一个大桶，五位船员拼命的往黑人鱼身上浇水。
奇迹发生了，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口似乎有了好转。
达文佩罗有些担心那条蓝色人鱼，将船停在原地等了三天，海底没有任何动静。
日记到这里，突然中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