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星宿摇晃着酒杯,看着亭外的初雪,笑道:“我并不贪恋权力,可只要是你愿意做的事,我便奉陪到底。”
松树上的雪渐渐落下,砸落在地上,发出一阵阵声响。
沈逸舟一阵轻笑,仿佛在感叹这雪的结局,他突然冷声说:“这件事若是失败了,便和这雪一样,最后只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祁星宿不同意他的观点,辩解道:“可曾经不是也在高枝上眺望过远方吗?如此,便足够了。”
自己不过是天界一个小小的星宿官,无名无姓,只有官职。
贬入凡界后,阴差阳错的进了死士营受尽苦楚。
那时候的自己,从未想过自己竟然能成为一国之主,统领千军万马,杀人只在自己一念之间。
自己又何尝不是这雪,看过高处,如此,便足够了。
至于结局,他无所谓。
权力的滋味的确让人不肯放手,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祁衡神君,自己不过是抢了他的功劳。
虽是报恩,可他总觉得,自己欠神君的,越来越多了。
沈逸舟道:“师伯倒是看得开,反而显得我有些小人之心了。”
今夜便要动手了,沈逸舟看着那地上粉身碎骨的雪,突然出声问道:“师伯,你说天界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祁星宿回想自己与神君的相遇,他从来只活在别人的口中,自己这样的蝼蚁之职,自然见不到他。
他看向太阳的方向,应声回答道:“就如同这太阳一样,可望不可及。”
沈逸舟的目光牢牢地盯着杯中的酒,一阵冷笑:“评价这么高?看来我是比不上他了。”
自己原本还想着同他比较比较,看凡界的自己,和天界的他,谁在姝儿心中的位置高一些。
如今看来,应该是不用比了。
祁星宿却明白他的想法,他再次出声道:“你啊,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逸舟心中一阵刺痛,但他还是强忍着痛苦说道:“师伯不必安慰我,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祁星宿摇摇头,他解释道:“我没有安慰你,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像神君这样的人,一直都活在众人的期待之中,如果有一点点做得不好,就会被众人无限放大,可是你不同,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事情,就像今天你若杀了皇帝,背叛了国家,也没有人会指责你做得不对。”
祁星宿凝视着远处,继续说道:“但是神君却不能,因为在这个位置上,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所以必须要做到最好。故而,神君的一生都被困在了‘在其位谋其职’这句话里,实在令人惋惜。”
隔着花园,祁星宿盯着廊下的永琳公主,一脸叹息的说道:“就拿永琳公主来说吧,如果你只是沈逸舟,那么你完全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甚至可以不顾世俗的眼光和评价。
但如果你是神君,那你们之间便只能隔着这座花园遥遥相望,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的在一起。因为阻碍,太多了,多的数都数不清。”
沈逸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评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他们所说的神君有苦衷,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他想起自己的一生,幼年时失去母亲,中年时父亲离世,如今若未能成功,便是一生无儿无女,让沈家后继无人。
想到这里,他感到自己实在愧对沈家的列祖列宗。
沈逸舟轻轻地唤了一声:“师伯。”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和无奈。
祁星宿摆了摆手,说道:“就别再称我为师伯了吧。既然我们已经把话说开,你应该也明白,那只是我为了让你信任我而编造的借口罢了。”
然而,沈逸舟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矢口否认他的话。
他解释道:“不,那是曾经的他。您曾与家母一同在死士营里生活,是她的师兄,自然就是我的师伯。”
说完,沈逸舟举起酒杯,将酒一饮而尽,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也许等到我真的死去之后,您就再也听不到这个称呼了。所以,请好好珍惜吧……”
沈逸舟回头,一眼便看见了廊下等候的永琳公主,他再次回头瞥了一眼祁星宿,那眼神有些些许的责怪之意。
他冒着雪向她跑去,又将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他问道:“怎么不回屋待着?外面这么冷!”
永琳公主却只泪眼汪汪的盯着他,一言不发。
又或者说,她有千言万语,但是此刻,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不知道先说哪句话好。
她盯着他良久,最终从喉咙根部发出一道苦涩的声音:“今夜就要动手吗?”
沈逸舟将她抱进怀中,用自己的身子给她温暖。
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今夜,是最好的时机。”
永琳公主从他的怀中挣脱开来,她强忍着内心不安的情绪,红着眼说:“两万军队,今夜我会让他们先挑起内乱,或许可以对你们的计划有帮助。”
沈逸舟突然想到自己上次遇难,便是她带着那两万军队前来。
他轻轻的摸着她的额头,语气温柔道:“好。”
沈逸舟没有拒绝,这段日子他也成了贪恋温暖的人了,只要有她,他便不肯放弃一丝存活的机会。
永琳公主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逸舟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感动。他知道,永琳公主为了他,愿意付出一切。
夜晚,月光如水洒落在大地上。
祁星宿带领着他的手下,悄悄地潜入了军队的营地。
而与此同时,永琳公主也按照计划,命令那两万军队开始行动。
混乱在敌营中蔓延开来,随着一个酒碗的摔碎,营地里的士兵们相互攻击,场面一片混乱。
祁星宿趁机率领手下发起突袭,与军队展开激烈的战斗。
永琳公主则站在公主府的高处,紧张地注视着战场。
她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担心着沈逸舟的安危。
然而,她知道这是一场必须要打的仗,只有这样,沈逸舟才能保护他们所珍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