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证方面,柳寒几乎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其实,现在就算冒出来一个愿意为柳寒作证的人,柳寒也都不敢信。
谁知道他之后会不会突然反水,或者给自己甩一个更大的雷出来?
柳寒不敢在这方面再赌了。
除开人证,那就是物证。
如果有证明自己并没有受贿和没有参与章凡宇的人事变动的其他有力物证。
那么之前所有的证词都可以推翻。
而在这中间,最核心的一点不是证明这笔钱是干净的,毕竟收钱可能并不是主观意愿,而可能是栽赃陷害。
最重要的是证明自己并没有帮助章凡宇获得副台长的职位。
章凡宇提拔当副台长要走的流程很多。
按裴群周的证词,应该首先提名人选不是章凡宇,后来在自己的“威逼利诱”下才换成了章凡宇。
如果能证明他说的是假话,那就好办了。
“秦主任,你们有没有调查过章凡宇提拔的全过程材料?”柳寒问。
“当然,他是这个案件的核心人物,他的提拔是这个案件的核心事件,我们不可能不查。”秦海说。
“他的所有材料都没有问题吗?”柳寒问。
“当然有问题。”秦海说,“最开始,裴群周提名的是另一位广播电视台的骨干。”
“后来在过台班子会议的时候,他又自己提出反对,后来才改成的章凡宇。”
“台班子成员我们刚刚也都在同步谈话,他们表示裴群周暗示过他们是你的意思所以改的。”
“暗示?”柳寒笑了笑,“暗示不能说明什么吧?”
“柳局长,正是因为目前的证据还不足以直接给你定罪,所以我们才能像现在这样在这里交谈。”秦海说。
“但是如果你找不出对你有利的证据,即使一时半会儿不能给你处分,你也会经历一个很长时间的调查和管控!”
“这对你,和你的事业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柳寒有些沉默了。
从刚才秦海反馈的情况来看,估计物证这方面,对方也是考虑齐全的。
就算没办法形成最完整的证据链,也至少能让自己没办法找到突破口。
或许对方知道省市领导对自己的重视,因此,即使是将栽赃陷害做到了这种程度,只要哪怕差一丝缝隙,组织上都可能会咬死不给自己定罪。
但或许……对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最后会不会被定罪!
只要让自己一直处于调查阶段出不来。
一年……两年……如果对方手里还有没放出来的一些东西,卡在一些关键时间放出,甚至能拖到三年四年。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首先,网络流行的东西都换好几拨了,自己这个所谓网红局长的身份,没有持续的运营,就会淹没在人海中。
而这个身份正是省市领导看重的、想让自己带动产业发展关键背景之一。
其次,自己刚刚开启的潭州市广播电视领域的改革,很可能迅速就宣告失败了。
已经出圈的节目会被他们通过各种办法掠夺胜利果实。
而自己还没实施的一些改革和措施,也就再也无法出台。
潭州市广播电视产业,将重新回到他们的掌控当中。
等自己出去时,幕后之人没准已经盆满钵满、功成身退了,到时候肥水交给新的掌舵人,自己还要重新跟他斗。
不,自己可能都不会再有跟他斗的机会了。
如果自己拖了好几年才从纪委出来,肯定要先调整到边缘岗位,再看有没有机会调整到实职岗位。
在这期间,市文广旅局不可能没有一把手,所以自己的位置早早的就要被人顶替。
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就这么被拖着,拖掉热度,拖掉未来,拖掉组织的信任和重用的机会。
而他们则继续在潭州市广播电视的腐败生态下攫取利益。
尽管十分着急,但柳寒此刻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这段时间忙着业务,没有及时发现和想到可能存在的风险,让人摆了一道。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这段时间工作强度也是有点高,现在有一个机会能堂而皇之地摆一会儿烂。
也挺好的。
“柳局长,看你这表情,是不打算想法子了?”秦海说。
“不想了,我相信组织的判断。”柳寒笑着说,“这段时间累的跟狗一样,白天上班晚上直播,都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
“感谢组织给我的宝贵机会。请问我的房间在哪儿,我想睡觉了。”
秦海无奈地耸了耸肩说:“好吧,你都不急,我们就更不急了。我让人带你去你的房间。”
……
柳寒本人是自在逍遥了,外边着急的人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由于柳寒已经被禁止私自和外界沟通了,所以外边儿的人都没办法了解到他的情况。
次日,钱途集团中心会议室。
“同志们,现在情况十分紧急了。”钱小军在这里召开会议。
“虽然具体情况还不明朗,但是柳寒肯定是又让人给搞了,他都三进宫了。”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商讨营救柳寒的政策。”
会议室中还有周荧和柳寒在林耳市的得力干将们,唐林、任洪伟、熊颖、曹国庆……
甚至还有在雪木丹远程视频参会的吴鹏。
“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咱们得尽快给他捞出来。”钱小军说。
“钱总,你这话说的怎么搞的跟我们是干什么违法的事情一样。”周荧说。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钱小军说,“根据柳寒以前二进宫的经验,从昨晚进去到现在,没有放出来,也没有一点动静,多半是有点难搞了。”
“而且我还发现一个点。”唐林说,“之前柳局长被纪委带走后,哪怕有一次是被误会的,网络上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关于他的新闻。”
“但这一次,他被带走时没有被人专门拍下来,带走之后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新闻和营销号。”
众人陷入沉思。
“各位,我说两句嗷。”吴鹏说。
“据我猜测,他这次被人整,多半是省里的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