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呐，以你的经历，很多东西想必都是明白的。”
玉鼎真人叹了口气，没有再去问他之前不断重复的问题。
“天道不可逆，吾等修行之人，识天数，循天理方可长生久视。”
“不尊天道，不识天数之辈……纵然强如掌天执地的巫妖二族，强如万仙来朝的截教，也难逃覆灭之灾！”
“你本身也亲自体会过不是吗？”
“有些时候，装作愚蠢一些，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还能得一个逍遥自在啊。”
杨间眸子深处眼神微微变化，对这位名头不显的玉鼎真人，有了全新的认识。
昆仑十二金仙当中，他这位“师尊”算是相当之低调的。
自封神量劫结束之后，他甚至低调得近乎毫无存在感。
杨间之前以为，玉鼎真人是不问世事的清修仙人，一心旨在修道之上。
现在看来，他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至少从刚才的言论来看。
他什么都知道，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尊道，识数，确实是修道之人应该明白的道理。”
杨间很认同这一点，因为道主也认可。
洪荒真界内，即便道主的实力已经凌驾于天地人三道之上，他也不曾有过要掌控三道的想法，而是任由其蓬勃发展。
三道乃是世界本源所诞，本质上就是为了促进洪荒不断蜕变前行的特殊产物。
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就是世界本身。
尊重生养万物的世界之道，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识世界之数，在洪荒真界人眼中，代表着遵循世界欣欣向荣的发展规律。
自然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此界不同！
天道不纯，地人两道受压，甚至被侵蚀得不像样子。
尊的是哪门子天道，识的又是哪门子天数？
“师傅，道理是道理，现实是现实。”
杨间接着平静而认真的反问道，“道若不纯，吾等是否也得遵从？若是遵从，那么吾等自身修行之道，是否还纯净无暇呢？”
“而且在这天地之中，又哪来真正的逍遥自在呢？”
话音落下。
玉鼎真人如遭雷击，呆呆地愣在了原地。
本想着劝说杨戬放下执念的他，反倒是被杨间一番话语说得动摇了心神。
非是他意志不坚。
而是玉鼎真人本就知晓良多，内心深处早有疑问。
只不过他不敢怀疑什么，也不敢去否定什么。
因为那是连圣人都不敢提及的问题。
今日被弟子振聋发聩的说了出来，玉鼎真人内心的感触，不可谓是不大。
时间。
在沉默中悄然流逝。
呆滞的玉鼎真人，逐渐回过神来。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杨戬：“修道一生，却不如徒儿你于短短岁月之中的明悟来得干净利落啊！”
杨间讪讪笑了笑，没有做声。
他的这些言辞，不过是照搬道主曾经说过的罢了。
“所以师傅，既然想明白了，那能借给徒儿法宝了吗？”
“不能！”
“……”杨间眼角狠狠抽了抽，差点没试图学习唐三葬的作风，以力服人！
“咳咳，徒儿你听为师说。”玉鼎真人似乎也觉得拒绝的有些不礼貌了。
他解释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有了什么想法，这陷仙剑都不能轻易给你。”
“你以为，它真的落在你师父我手中，就任由着我动用了吗？”
“这烫手山芋在为师手里，那是早就想扔出去了啊！”
“有太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它，其中也包括圣人。”
说到最后，玉鼎真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手握重宝却只能看着，不能动的感觉，也是很憋屈的。
杨间闻言，神色微变。
他这才惊觉，自己似乎有些想当然了。
诛仙四剑是何等恐怖的大杀器？
曾几何时，杨间为了修炼蕴宝之瞳，曾求教上凊圣人，看了一眼圣人演化的诛仙剑阵。
只是一眼，当初尚且只是大罗的他，好悬没被恐怖至极的剑意与杀戮之意给刺瞎了双眸。
不单如此，那次杨戬因为那惊鸿一瞥，还深受重创。
足足养了近乎一整个元会，才缓和过来。
倒不是诛仙剑阵不可观之，而是催动蕴宝之瞳之后，会不由自主去观摩法宝道韵，然后试图将其蕴藏于瞳术之中。
简而言之，他算是被反噬了。
从那时起杨间就对诛仙四剑的可怕，有了足够的认知。
那是纯粹而极致的凶兵，是真正的杀伐至宝！
此界的诛仙四剑，虽然比不了真界内那四柄蜕变过的仙剑，却也非同凡俗。
恐怕没有人愿意看到，四剑与阵图重新聚到一起，展现其恐怖威能。
但来都来了。
怎么着也得做做努力才行。
哪怕暂且不利用陷仙剑搞事，只是真的磨炼一下神通呢？
真界内的诛仙四剑过于恐怖，杨间是有心无力，此界的嘛……未尝不能一试。
何况，只要剑在手，还怕找不到机会召唤上凊圣人的化身吗？
那时候。
或许都不用他着急，上凊圣人自会想办法降临此界的。
“师傅，借与不借，不妨你看过我的神通之后再做定论？”
“而且徒儿可以立下大道誓言，保管不会让此剑从徒儿手中落入其余人之手，如何？”
说着，杨间没等玉鼎真人拒绝。
拿起已经得手的斩仙剑（玉鼎真人的法宝），催动了蕴宝之瞳！
手中仙剑，在杨间眼中，不再是一柄单纯的剑。
其上浮现奥妙无数，先天灵宝的先天神禁，其蕴含的独特规则秩序……
在那双眼眸之下，被一点点理解乃至于复刻！
如今的杨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看了一眼诛仙四剑就被重创的他。
蕴宝之瞳虽不曾修行到极致，短时间内，以最快速度蕴养出一口先天灵宝，达到其三分神韵威能却也还是没问题的。
昼夜不知交替了多少次。
杨间终于稍显心神交瘁的收起了斩仙剑。
他的眸子里，一口有着斩仙剑三分神韵的仙剑倒映其中。
不再犹豫什么，杨间果断开口：
“师傅，斩仙剑乃是你的宝物，想必你最是清楚它的威能。”
“徒儿今日就献丑了！”
话落，蕴宝之瞳发动。
一柄仙剑自他眸中映照显化而出，弥漫着玉鼎真人最为熟悉的斩仙真意！
那惊鸿飞剑，自玉鼎真人身旁擦肩而过，能轻松将仙人斩于剑下。
刹那间。
玉鼎真人的表情，可谓是精彩至极！
看向杨间的目光，难以置信中带着无限欣慰，以及些许落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