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皇帝老子离开,永康这才松一口气。
待回到北书房,狄芳和霍幼楠二人,已经是一脸的焦急。
“圣上他没为难你吧?”
狄芳满脸都是关切,心神不宁地望着永康。
“快说啊!哑巴似的。”
霍幼楠更是焦躁不安,急得在地上直跺脚。
“唉!”
永康长叹一声,摇摇头道:“父皇这次为立太子的事烦恼,无论立谁?他都举棋不定,居然让我给出主意,你们说,我哪敢多这个嘴?”
“既是人父,又是帝王,当然,立太子这事,自然是以国家利益,以万民福祉为重,不是喜欢那一个儿子这么简单!”
狄芳似有所悟,频频点头,表示对大昌皇帝是苦恼有所理解。
“也是,就你那些哥哥们,都是一副小人嘴脸,哪有半点安邦定国的胸怀?成天嘲讽挖苦别人,妒人强,欺人弱,笑人愚笨,又恨人贤能,鼠肚鸡肠且阴险毒辣,岂是国之储君的德性?”
这番话,还真像大家闺秀的见地。
不料,霍幼楠愤愤又道:“你也太窝囊,怎么就不……”
“闭嘴!”
狄芳顿时变脸,厉声制止了霍幼楠没说完的半截话。
接着,狄芳悦色又道:“帝王心术,深不可测,眼下各皇子们明争暗斗,夺嫡之势愈演愈烈,此等境地,能明哲保身就不错了,哪能走毛遂自荐的这步险棋?”
“是啊!”
永康点点头,又道:“父皇说了,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兄友弟恭的局面,作为一个父亲,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儿子们,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相残杀?”
“哼!”
霍幼楠把嘴一噘,给永康一个脊背。
正在这时候,门口侍卫来报,礼部来的人已经到了。
听到禀报,霍幼楠这才端坐了起来,极力保持着一副端庄的样子。
礼部的仪官,被带到了北书房,永康和霍幼这才停止了置气。
见过礼后,礼官向永康笑着说道:“九殿下,现在可进行仪规了吧?”
“这个,本殿下悉听尊便!”
永康点点头,意思是听仪官的安排。
仪官让随从打开一张写满了议程的纸,在书案上铺开,然后指着写好了的条条步骤,一一做了详解。
还让永康和霍幼楠一起站了,根据仪轨里的细则,时而让两人面对供桌,时而让二人面相大众。
就连该到什么时候要进行何等仪规的时候,二人所站的位置、距离、还有动作,都一一做了指导和大致的模拟。
“九殿下,九皇子妃,这些动作都要牢记于心,到时候千万不能生疏,若是一个环节出现纰漏,整个流程就有了瑕疵,这万众瞩目的大喜日子,不能留有丁点儿遗憾啊!”
仪官摇头晃脑,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随从人员,举着手,假装捧着各种器物,跟在旁边做着配合。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永康的后背都见了汗。
在一旁奉茶的乌银顿珠和春芬二人,索性大壶泡茶,接连上了三四壶茶汤,都被演练得口干舌燥的人们喝了个精光。
这皇子大婚,仪典的流程真不少。
光那仪规,写了一条长卷在书案上铺开。
每个程式的进行中,都有固定的站列位置,都有不同的随同陪伴人员。
这所谓的明媒正娶,可真够他娘的累人!
永康心里嘀咕道:拜个天地,拜个高堂,然后夫妻对拜后,送人洞房由自己发挥剩下的事,难道这样不香吗?
非要整出这些让别人看着体面的套路来,搞得全城上下都不得安闲,所谓的良辰吉日,难道就是以各种折腾为主?
依小爷我看,良辰美景,莫过于和美人一起泡桶,然后听美人那高低起伏的娇呼,那才是不负韶华,不负这世间万物带来的美好,不负这垂涎多日的等待……
就在永康听得昏昏欲睡的时候,礼官终于讲解完了所列的所有仪规。
等礼部的人走后,霍幼楠气呼呼地转过脸来,嘟囔道:“你终于应付完了?”
什么叫应付?
我这不是在听完了吗?
而且,还配合得汗流浃背,难道这,你就没看见?
就打了个盹,还让你给揪住了!
“行了,别没事找事!”
永康白了霍幼楠一眼,赶快抓起春芬递过来的茶汤,猛灌三口后,长舒了一口气,又道:“繁文缛节,倒不如干脆些好,拜个天地和高堂,立刻洞房多省事!”
“二婶,你听听,他这说的什么话?”
霍幼楠一跺脚,把嘴一噘,就走到狄芳身后站着。
看见二人斗嘴,狄芳又是一阵头大,皱起眉头说道:“好了好了,都老大不小了,不多日就该大婚了,还掐来掐去的!”
狄芳怪怨了霍幼楠几句,拉着霍幼楠的手让她坐了下来,然后又悦色说道:“你要记住了,嫁过来后,你就是皇子妃,可不能再向大将军府上那样耍小姐性子,懂礼数,知进退,恪守三纲五常,明白了没有?”
说完霍幼楠,狄芳又把目光投向永康,一语双关道:“殿下,幼楠是有些不懂事,但你也要分场合,切莫太随意了,再是皇子,该注意的时候,也不能随便就乱了分寸!”
永康知道狄芳话里所指。
“是是,二夫人说的是!”
永康一脸谦卑,眯起眼睛又道:“镇国大将军府上,不知道准备得如何了?”
“我霍家,倒没什么要特意准备的,一应规程,得都按典礼的流程走就是了!”
狄芳盈盈一笑,算是替霍家做了答复。
“我说的是陪嫁!”
永康把目光,从霍幼楠身上,缓缓转移到二夫人狄芳脸上。
“陪嫁?”
狄芳一怔,没想到永康堂堂皇子,居然这么直接地当面问陪嫁的事。
一个对大婚日期都不放在心上的人,这时候却操心起陪嫁的事来?
“这个,老夫人应该还是有所安排的,要不,我回去再准备一下,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狄芳心里一阵嘀咕,神情略显尴尬。
“镚子都不陪,就大活人一个,爱要不要!说实话,本小姐还真不想嫁呢!”
一提嫁妆,霍幼楠就火了,就像点燃的炮仗,一下子又蹦了起来。
然后,盯着永康的眼睛,冷冷说道:“要是嫌穷,那就别娶!”
“坐下!”
肚里一阵不痛快的狄芳,怒目瞪向霍幼楠,说道:“不得无礼,谈婚论嫁,这本是极其正常的事情,殿下高堂已故,自己操心一下这些琐碎,没什么不可!”
说归说,但狄芳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
一个皇子,七尺之躯,居然婆婆妈妈地跟女方家的人提嫁妆的事,也真是够窝囊的。
永康大嘴一咧,一点都不生气。
“我说的是,陪嫁的丫头,不是有通房丫头一说嘛!”
卧槽!
此言一出,狄芳差点跌倒。
原来,九皇子他吭哧半天,打的是这主意啊?
难道春桃还不够?
再说,本夫人都被你暗中骑了,以后就是你的囊中之物,想什么时候伸手捏捏就捏捏。
这也不够?
又打起其他人的主意来了!
不料,霍幼楠倒是笑了,一脸坏笑地说道:“要是嫌陪嫁少了,本姑娘还有一条猎犬,母的,很能下崽的,要不一起带过来算陪嫁不?”
“这……”
永康讨了个没趣,挠挠后脑勺,讪讪道:“还是留着看门的好,再说,我一开拔,你们都得跟着走,老夫人身边,总得有个陪伴不是,家犬通人性,好狗护四邻,府里要有个风吹草动,狗的灵性,总比人的耳朵要强不少!”
“哦!”
狄芳眉头一展,话里有话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连一只狗都不放过!”
这话,永康自然懂了,老脸一红,讪讪说道:“近日繁忙,郁闷不少,故耍耍笑而已!”
“好了!”
狄芳狠剜永康一眼,嗔怒道:“婚期临近,常在这边也不是个事,我们得回去准备准备,再说也是镇国大将军府的一件大事,怎么着也要把亲朋好友都知会到了,就春桃和紫芸,是忙不过来的,她们还要练功,有何不周的地方,你也就体谅着一点,省省精力也好!”
说完,拉起霍幼楠的手,就向永康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