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
西沙国边关。
只见城门大开，以傩摩鬼王为首，身侧跟着众多大小鬼王，甚至人族高修亦在其后。
一个个鬼兵昂首挺胸分列两侧，披甲执锐，但手中兵器却丝毫不带有杀伐之气，反而更像是礼器。
乌压压一片，齐齐等候在此，翘首而盼。
傩摩鬼王身侧，鬼织娘手捧着一个精致大气的宝盒，静静侍立。
剩余三大洞虚鬼王，则时不时将眼神瞄向那宝盒，眼中带着深深的遗憾。
体验过了圣器的妙用，现在要还回去，如何能不心痛遗憾呢？
不过多时，只见两国中央的黄沙带上，两道流光飞跃而来。
“来了！”
所有人修与鬼修顿时振作精神，定定看着前方。
不一会儿，那两道流光便化作两道身影。
其中一道身着山河神裙的身影众西沙国修士那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对方身侧，那身着华丽青色神裙，带着面纱的女子就......
傩摩鬼王身后，众修士稍稍感应了一番，心中登时猛然掀起惊涛骇浪。
那覆面女子，竟然完全感应不到任何东西！
能与这位玉渡山娘娘同行，必然不是普通之辈。对方到底是谁？！
“哈哈哈哈，道友，可是恭候多时了！”
看着面前隆重的阵仗，重凡讶异了一瞬，随即坦然。
“鬼王有心了。”
这阵仗，搁前世，就是皇帝携文武百官相迎，确实给足了面子。
只见傩摩鬼王笑了笑，随后转身从鬼织娘手中接过宝盒，亲自递了过来，“此番大胜，还要多谢道友借宝相助，解了燃眉之急啊！”
话落，傩摩鬼王身后，以三名洞虚大能为首，大小修士学着大周礼仪，齐齐拱了拱手，算是答谢。
一切尽在不言中。
重凡将宝盒收下后，看了看鬼王，又看了看身侧之人，见此，鬼王顿时会意，脸上笑容渐渐收敛，道：
“若是道友不弃，便先随我这些下属一同先进入沙都城，也好为道友接风洗尘。”
闻言，知道二者将要干什么的重凡点了点头。
她倒是一点也不担心，相信二者心中自有分寸。
只见傩摩鬼王又对着身后众修士道：“你们且都先回去吧！记住，好好招待贵客。”
闻言，众鬼修与人修齐齐垂首：“是！”
重凡与扶鸾简单道了个别，随后在众西沙国修士的接引之下，迈入城关。
城关之外，顿时只剩下扶鸾与傩摩鬼王一人一鬼。
现场再无他人后，只见鬼王沉沉看向对面之人，眼中冒着浓浓火光，嘴角下拉，周身气息沉凝，与之前和气的态度判若两人。
“哼，既然你真的来了，那我们多年的恩怨，就在今日了结了吧！”
闻言，扶鸾神情依旧随意散漫，只是微微颔了颔首，仿佛根本不将对方放在心上。
“也好。”
话落，二者当即化作一黑一青两道流光，顷刻间升上高空，再不见身影。
——
沙都城。
沙都城，乃是西沙国的王城，因毗邻沙都山而得名。
重凡一路走一路看，观赏着这异国风貌。
只见城墙高大而厚实，其内房屋多是用当地特有的石材、木材和土坯建造，屋顶多低矮与平坦，一眼望去，颜色多黄白，但亦有绿植点缀其间。不似大周的斗拱飞檐典雅精美，也不似苍原族的冰屋巍峨梦幻，自带一种古朴与狂野的美。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服饰宽松，神态祥和，有的甚至牵着骆驼与马匹，以及一种长相似犀牛一般，皮肤坚硬粗糙，名为“沙犀”的西沙国特有驮物招摇过市。
或许因她是人修，是以引导她，给她暂时充作导游的也是一名人修，自称风鸢。
其人身着一袭白色利落长裙，身披兜帽长袍，除了双手的手环，几乎再无什么别的装饰，气质随性而又自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名异国游侠。
可她分明能感觉到，此人也是一位洞虚大能。
一路上，其人不断热情洋溢得介绍着沙都城的种种风情，却并不越界，隐隐带着一丝敬意。
当来到城中央，见着一座用巨大石块建造而成的神庙时，重凡不由停下了脚步。
那些石块，大致估计之下，有的甚至有数吨重，外侧雕刻着精美的浮雕，整体高大而又肃穆。
大量居民进进出出，神态安详而又虔诚。
“那是......”
“哦，那是供奉鬼王大人的神庙。几十年前本来下了通告，说再不必强行供奉，从此信仰自由的，可因着国内鬼物逐渐被收束，与人族分居，因鬼怪而起的事端就越来越少。”
说着她笑了笑，眼中一片暖意，“大家都是有心的，能感受到这些年来的变化。是以，供奉的百姓非但没有减少多少，反而更虔诚了。不仅如此，便是西沙国的人族修士，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听得此言，重凡心中亦是不由一阵欣慰。
忽而，风鸢定定看了过来，眼中真挚而又崇敬，“追根究底，除了鬼王大人的施为，皆是娘娘之功啊！”
大家都不是傻子。
谁都知道，傩摩鬼王的改变，是从“边关事件”之后开始的。
当初与傩摩鬼王在一起一同行事的，就只有这位玉渡山娘娘与其门徒。
若说其中没有这位娘娘的手笔，那是绝然不可能的。
更别说，此次北部边关的大胜，也是因着这位娘娘好心借出的宝物。
闻言，重凡莞尔一笑，“这样......便好。”
——
三日之后。
当傩摩鬼王与扶鸾回来时，却见双方一个不甘又丧气，一个轻松又写意。
但重凡能明显感觉到，一直笼罩在鬼王身上的，那深深的郁结与阴鸷，如同被风吹过一般，消散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过程发生了什么，但结果一眼明了。
“我输了。按照诺言，那个地方，你们可随意前往，我亦不再阻拦。”鬼王道。
“那便多谢鬼王！”
正当二人将行离去之际，却见鬼王突然道：“还请稍等！”
闻言，重凡当即停了下来，不解道：“不知还有何事？”
却见鬼王欲言又止，半晌才叹道：“那个地方，我追寻了几千年。虽然现在不再奢求能从其中得到什么，但......我想亲眼看看，圣山里面，到底长什么模样，也算了此执念。”
说着，他郑重一礼，“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道友真的进去了，劳烦道友用此物记阅其中之景，等道友回归，必有厚谢！”
话落，他手中灵光一闪，一块留影石就这么静静躺在其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