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凌晟冷汗涔涔,眼睛一直瞟着贺鸿,求他快想办法。
贺鸿心下微凉,知道事情瞒不住,皇帝不愿意帮他瞒着,他无奈跪下求情。
“圣上,这其中定有隐情,此次绑架参与其中的并非他一人啊,还望圣上明察。”
这话隐隐有推卸的意味,一同参与此事的还有左铃,他这意思就是,主谋可能是左铃,贺凌晟只是从犯,并非主导。
左铃没听出他话里的更深一层的意思,但左奈听出来了。
她赶紧拉着妹妹跪下,她惶恐的抿唇,低头,一副弱者姿态。
“父皇,此事确实是左铃做错了,她被儿臣宠坏了,在东映国又是小公主,所有人都敬着她,她在这之前跟金家小姐拌了几句嘴,根本没深仇大恨,只想捉弄,她没有坏心啊。”
“毕竟她跟金小姐的仇怨,不至于歹毒到要害她性命。”
这话的意思就是,左铃跟金沅沅没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要他们命,但贺凌晟可就不一样了,他跟贺麟元关系微妙,很明显主导的就是贺凌晟。
左奈这几句话明眼人都能听出来,而且也很在理,皇帝不是是非不分人,赏罚不均的人。
左奈说话很有技巧,不会让别人难受,还把自己目的达到了。
赵令舟一开始是想冷眼旁观的,但看她如此,他心里也有不忍。
娶她回来这几日,他从未去过她房里,日日歇在顾星若那,左奈不吵不闹,一直安安静静的,做这个名义上的王妃。
见她这样弱小,这样小心翼翼,他心里愧疚。
没忍住替左铃说话,“父皇,左铃年纪小,不懂事,我又跟左奈刚完婚, 她应当不是主谋,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跪着的左奈缓缓抬头,朝他投去一记感激的目光。
赵令舟别扭别过头,不看她。
贺鸿见此情形顿感不妙,还想说什么,被皇帝一口回绝。
“行了!事情已经很明朗了,证据确凿,贺凌晟陷害亲弟,贺麟元差点命丧土匪窝,贺凌晟罪孽深重,打五十大板,再禁足一年,赶出国子学!”
“至于左铃,你是东映国的人,虽然东映国向天元俯首称臣,但朕不屑与一个小姑娘计较,朕会休书给东映王,让他惩处你。”
说是让东映王惩处,但那毕竟是左铃的父亲,天高皇帝远,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做样子,不罚左铃。
因此他决定,将东映国的赋税增加一成,再削减掉东映国手里的权利, 这样东映王就会把所有罪责都怪罪到左铃头上,他不想罚也会罚了。
他的这一系列操作,真的罚的很重,在场众人再一次感受到,金沅沅对于皇家的重要性。
她在天元国的地位不知不觉中,再一次提升一个高度。
被打了五十大板,打人的是皇帝的手下的羽林卫,直接由皇帝管着,不怕得罪贺鸿,打的时候手下毫不留情,每一板子都结结实实。
贺凌晟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他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想到他以后再也不能上国子学,就委屈的不行。
在回家的马车上,抱着贺鸿哭的声泪俱下。
“爹,我以后咋整啊,我上不了国子学了,还要在家禁足,也不能出去玩,我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啊啊!”
贺麟元在后面马车上,都能听见他的哭嚎声,他心里爽极了。
他掀开帘子,外面熟悉的风景,看着都格外顺眼。
原本因为贺麟元腿好的事,贺鸿是很开心的,但如今大儿子遭此横祸,他也顾不上高兴,心思全在大儿子这。
回到家,贺凌晟是被抬着进丞相府的。
阮芷见着二儿子如此,小跑过来,焦急的看着贺鸿。
“相公,这是怎么了,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得回来就这样了?”
贺鸿有些埋怨贺凌晟做的事情,但见他受这么重的伤,也说不出责怪的话。
简单的把事情说了后,阮芷惊恐的看着站着的贺麟元。
阮芷跟阮璃不同,贺麟元亲生母亲阮璃性格温柔,人长的漂亮,明明是京都人,但却有江南女子的柔美和娇俏,是男人见了都会爱上的女人。
她不仅生的漂亮,性格还好,要不然贺鸿也不会如此痴迷,爱了她一辈子。
阮家的人长相都不俗,阮芷也很好看,只是没她姐姐阮璃漂亮。
她长的没有阮璃那么精美,阮璃美就像一个易碎的瓷瓶,美的不似人间女子。
阮芷像一棵顽强生长的菟丝花,不管身处任何逆境,都能活下去。
一开始贺鸿是为了气阮璃,才娶了阮璃庶妹阮芷,但随着时间的了解,他发现阮芷人善良,不矫揉造作,跟阮璃是两个类型。
他渐渐敞开心扉,她还给他生了第一个儿子贺凌晟。
可即使这样,阮芷也永远无法代替阮璃,让贺鸿刻骨铭心的爱着。
这一点阮芷也知道,所以她图的从来不是他心里的第一,而是名义上的第一。
阮璃如今身埋黄土,她成了京都里人人羡慕的丞相夫人,她认为自己才是胜利者。
可当她看见贺麟元腿好了后,惊的都忘了贺凌晟。
她以为他一辈子都毁了的,今日见着他站了起来,还他跟正常人一样走路,她吓的脊背发汗,身上汗毛倒竖。
脸上的僵硬只一瞬间,而后很快变成惊喜,她想伸手去抱贺麟元。
“麟元,你的腿好了,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姐姐在天有灵,知道你腿痊愈,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贺麟元甩开她要抱过来的手,后退一步,眼里都是讥讽。
“我娘要是真有灵,第一个想弄死的不就是你们俩吗,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要不是贺鸿强娶娘亲,要不是阮芷将母亲视作仇人,天天说说话刺激她,抢她的东西,她怎么会郁郁寡欢,自戕而死。
可娘亲就算死了,还是要被困在丞相府里,埋在这。
一辈子困在这里,跟她最厌恶的两个人纠缠一辈子。
阮芷刚才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娘亲有多好呢,他不相信娘亲的死,跟阮芷毫无关系,只不过他没证据,只是猜测而已,说出来,贺鸿也不会相信。
此时的贺鸿眉头一紧,像看不懂事的孩子,教训道:
“元儿!怎么跟你母亲说话呢!她如今是我的正妻,还是你娘的妹妹,都是一家人,你说话总这么夹枪带棒的干什么!不孝子孙!”
贺麟元直勾勾盯着他,忽而冷笑一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我不孝顺,当然是从你这根儿上就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