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甄家。
甄家当代家主甄应嘉刚服侍完“奉圣夫人”用过午饭。
刚从后院转出,就看到二弟甄应许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大哥!”
他轻唤一声:“扬州消息!”
甄应嘉点了点头:“去书房。”
二人来到书房各自坐下,甄应许开口道:“是扬州府衙发的邸报,那贾珞做了好大的事儿…”
他将邸报递给甄应嘉,甄应嘉接过细细看了起来。
“这贾小子,倒是好大的气魄!”
甄应嘉赞叹一句道:“前些日子,皇爷还传信与我,让我帮着他打配合,这般看来,或许是不用了…”
“大哥。”甄应许却有些担忧:“这会不会是冲着咱们家来的?江南人尽皆知,盐商金家出自甄家,他这一动…”
“糊涂!”
甄应嘉喝了一声打断了他。
“老二,我问你,咱们家是何出身?”
甄应许答道:“皇室家奴…”
“看来你还没忘记。”甄应嘉叹了口气说道:“既是家奴,哪有什么私产?”
他看到甄应许有所明悟的样子,接着说道:“那贾珞师承孙恺阳,柳芳是他亲舅舅,自身更是当今钦点的状元郎!”
甄应嘉又是一叹:“这种背景之下,皇爷还传信与我,让我配合贾珞行事…”
“皇爷这是…”甄应许也不是傻子,马上反应过来道:“要交权!”
他有些着急的站起身问道:“大哥!那咱们怎么办?”
“怎么办?”
甄应嘉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舍一生荣华,换一条性命而已。”
“可是…”甄应许有些纠结。
“没有可是!只能如此!”
刚得到太上皇传信时,甄应嘉也很纠结,他聪明的察觉到了太上皇想要交权的想法,而这江南,就是第一步。
他思虑良久,一直不知怎么去做。
因为太上皇巡视江南之时,甄家负责几次接驾,所用银财无数,这钱从哪儿来?
国库借款!挪用地方府库!
后来为了补上亏空,只能推出金家去操持盐业交易,而后更是以皇室恩宠,暗中行那卖官护官之举!
不过短短十余年,便将整个江南关系编织成一张大网!
就连前任两江总督跟江南大营提督都被他们网罗进去!
如今的甄家跟之前相比较,可谓天壤之别!
这其中不管哪件事,拿出来都是杀头抄家的大罪,甄应嘉想了很久都没想出破解之法,最后只能去请教“奉圣夫人”。
这位比贾母辈分还大的甄家老祖宗,只一句话对他说了一句话。
“甄家是皇室家奴,不是某一代帝王奴才。”
甄应嘉这才恍然大悟。
“甄家伺候的是陛下,”甄应嘉对甄应许说道:“眼下看来,江南越乱,甄家的地位就越稳!”
甄应许又问道:“那咱们?”
“配合就是!”甄应嘉解释道:“有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咱们做好后勤工作就行。”
甄应许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转身出门而去。
甄应嘉坐在原地,轻轻抚须思索着,随后长长一叹。
…
另一边的扬州府衙,已经点起了烛火。
贾珞等人刚结束完一场大会议!
趁着倪二等人都还在,他将麾下所有亲信都召集起来,一是让他们互相认识清楚。
二是跟他们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
一番解释之后,众人心中了然,各司其职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此时堂内只剩下倪二跟典猛二人。
如今贾珞麾下众人,渐渐的已经划分好了职责。
龙虎兄弟跟史鼐掌控军队,倪二负责情报审讯,贾芸贾珩笔墨等人是亲随,典猛为亲兵头领,薛蝌做“白手套”,隆武跟癞头和尚属于暗里势力。
看似人多,实则还缺少中坚力量。
贾珞细细思索着,这段时间的宋大佬师徒让他很是满意,这二人政务能力过硬,处事风格极佳,倒是可以收了。
突然他又想起一人,冯紫英!
他问倪二:“冯紫英现在何处?”
倪二沉吟了一会儿,答道:“还在大龙兄弟手下,听说此人一开始还极为桀骜,被大龙出手收拾了几顿之后,现在还将大龙视为目标追赶。”
“能力如何?”
“大龙言其很是优秀。”倪二回道:“就是这性子…略有些傲气。”
贾珞打断他道:“有能力就行,世家子弟,怎么会没点性格?让大龙再好好打磨打磨!”
倪二问道:“大爷是想?重用此人?”
贾珞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一个群体,不能只有一种声音,有人会怕。”
倪二顿时了然,冯紫英的身份确实好用,他老子是隆正帝心腹,这次冯唐让他亲儿子过来,到底只是磨炼?还是打探?
贾珞言道:“你先去吧,按计划行事!
“是!”倪二行了个军礼,转身离开。
贾珞抬头看着屋外的晚霞,想了想,还是决定事不宜迟。
“老五,去将宋大人陆大人请来!”
一会儿之后,宋大佬跟陆少卿联袂而来,二人一番见礼后,宋大佬问道。
“督台大人,可是有什么公务?”
“无事。”贾珞笑道:“明日一早我将离开扬州巡视江南,共事一场,请你二位来叙叙话。”
贾珞请二人喝茶,三人说说笑笑闲聊了一会儿后,他说道:“我得了消息,宋大人任扬州知府的批文已经由内阁通过,这两日便会有正式旨意下达。”
宋大佬闻言,内心一动,微微感激道:“下官多谢督台大人提携!”
贾珞笑道无妨,然后故作迟疑的说道:“只是少卿的同知一职…”
陆少卿看他如此,心中了然,起身笑道:“少卿自身不过一举人,现又有恩师在本府任职,于情于理而言,少卿都不该占据此位。”
举人功名倒是小事,内阁的真正用意是因为大乾惯例,不会让父子师徒之间在同一城任职。
同样的,为官者,一样不可能回老家任职,当然,小吏除外。
宋大佬叹了口气,抚须说道:“都怪为师,当初就不该同意你入仕,如今这科举一道,也绝了…”
这里还有一个大乾朝默认的规则,即,以举人功名入仕者,不可再次科考。
陆少卿笑着安慰了宋大佬几句,贾珞看到时机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不知少卿,可愿替我做事?”
此言就是赤裸裸的招揽了,师徒二人惊喜的对视一眼,陆少卿毫不犹豫的跪拜一礼。
“下官,愿意!”
开玩笑,国朝勋贵,两江总督亲自招揽,傻子也不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