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贾珞微微皱眉:“这是,让我站队啊!”
昨天他从草春亭回府之后,柳芳见他一回京城就剑拔弩张的,担心他被人利用,便让柳三儿跑了一趟,将最近半年内的京城局势,跟他说的明明白白。
这其中,许多事贾珞早就知道,甚至还是他一手造成的,但也有些事不知道的。
前些日子,东平郡王穆绫痛失唯一嫡子,经查验,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北静王水溶。
他愤而之下,举家戴孝,抬棺上京告御状!(注,古代嫡长子先死,父母皆要披麻戴孝。)
穆绫这个举动也震惊了整个朝堂,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是要跟水家不死不休。
事关重大,太上皇父子虽然已经“确定”了是水家所做,但也不敢贸然宣布,只是暂停了水溶一切事务,命其在家等候发落。
这段时间,整个京城可谓是热闹纷纷,穆棱二弟穆绋跟水溶二叔水亨各自携带重礼,前往一众勋贵跟文官大臣家中拜访。
只是情势不明之下,至今无人敢接受他二家的礼物,唯一一个收了的,正是大宗正福亲王,只因水穆两家只是以孝敬长辈的理由,送过去的。
文官们对此其实无所谓,按照他们的想法,这朝堂之上就不应该有勋贵这种“毒瘤”存在。
各家勋贵就有些难受了,大家论起来都是亲戚,开国四王中,也就水穆两家还有些实力,不管是谁倒下了,对勋贵来说,都不是好事。
好在柳芳跟牛继宗二人还有些威望,他们二人没做决定之前,各家就算有自己的小心思,也不敢明着表态。
贾珞想了一会儿后说道:“照收,再按礼物价值再加两成回过去,几十年老亲,总不能节礼都不收了!你亲自送过去!”
“是!”
笔墨得了答复转头就走,贾珞翻身上马,朝皇宫走去。
今日宫宴,在太和殿。
神武将军冯唐带着冯紫英,父子二人在太和门外充当迎宾。
看到贾珞前来,冯唐笑着迎了上去,二人一番寒暄。
“紫英,还不快过来见过侯爷?”
“末将参见侯爷!”
冯紫英郑重的行了个军礼。
贾珞笑道:“快快起身,世兄不必行此大礼。”
“应该的!”冯唐笑道:“还未多谢侯爷提携小儿,我想着您这些时日肯定不得闲,待各家请过酒后,我必将携小儿亲自登门请您。”
由不得冯唐不郑重,冯紫英跟着贾珞下了趟江南镀金,回来隆正帝直接给他封了个龙禁卫统领一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隆正帝这是等着冯唐退休后,将龙禁卫交到冯紫英手里。
父子二人圣眷正浓,满朝谁不羡慕?
所以此前安定门守将侯勇才会这般心急的跟贾珞表态,无他,跟着贾珞混确实有肉吃啊!
贾珞笑着拱手道:“那我就静待世伯佳音了。”
这时,各家勋贵当家人也陆陆续续赶来,见二人相谈甚欢,也没忍住挤了进来凑热闹。
众人大概的商量了一下节后请酒的顺序,明日肯定是宁国府,其后就是史家兄弟,他二兄弟此次虽然没有升爵,却一人掌握了一营指挥使的实权。
史鼐二儿子还恩荫了个轻车都尉的勋爵。
这两兄弟可是将往日的丧气一扫而空,如今很是春风得意。
见众人商议好了,柳芳开口道:“行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今日之事,想必诸位心中也有数了。”
众人闻言,各自收起笑容,细细看过去,还有几位家主脸色瞬间铁青。
“我先表个态度,”柳芳扫视着众人道:“这次不管谁是谁非,我理国公府不站队!”
牛继宗也接着道:“老牛也不站队!”
“宁荣二府亦是如此。”贾珞附和着二人收了个尾。
众人见这三个“老大”都已经决定,心中不由得一凛。
柳芳又道:“我们也不是强迫诸位,只是将自己态度说明,若是诸位有自己的算计,自行表态就是,但,我四家绝不会帮忙!”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几家,顿时熄灭了自己的念头。
这件事柳芳跟牛继宗已经达成了共识,不管东北哪家倒了,对勋贵都不是好事,可他们也摸不准太上皇父子的心思,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暂时作壁上观只求自保。
陈瑞文是贾珞阵营的暗线,他笑着暗讽道:“好了好了,就算是想要出手相助,也得看看咱们自身分量够不够吧?
要我说,此事那二位早就有数,正所谓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我齐国公府可不想当这只兔子!”
说完他也不理众人反应,朝众人拱了拱手后,自顾自的走进宫内。
冯唐暗中打量了众人一眼,只觉得有些心虚,因为他是隆正帝的心腹,众人也都知道这件事,所以柳芳才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自己态度,也是隐晦的向隆正帝表态罢了。
不理众人各自心思如何。
这边的荣国府,贾母与柳氏尤氏邢夫人三位诰命,又各自带了元迎探惜四春并黛玉充当侍奉,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向皇宫。
马车上,元春跟众女细细叮嘱着宫内规矩,尤其点了小惜春的名,让她不可胡闹,只说的小惜春噘嘴翻眼。
“大姐姐,”小惜春委屈道:“哪里就是我胡闹了!”
元春知她如今颇有些古灵精怪,也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几位妹妹所有不懂的规矩,跟着我照做便是。
说起来,今日也是几位妹妹第一次进宫,场内有皇后,各宫娘娘嫔妃,各家诰命夫人,所以几位妹妹切不可大意,不能让她们看了笑话。”
众女看她说的严肃,都端正态度应了一声是。
其实元春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按照往年惯例,各家诰命夫人都会将宫宴当做是挑选儿媳的地方,迎探二春乃是庶女,若是能被那些人看中,也是一件好事。
一路摇摇晃晃,很快就来到了招待诰命女眷的寿安宫。
湘云跟史家两位诰命早就到了,柳芳妻子胡氏也坐了下来,另有牛继宗妻子,陈瑞文妻子,见到贾母几人进来,皆是笑着迎了上去。
此时还未开宴,本就是让众人走动交谈之时。
只是这里毕竟是后宫,众人只是见了个礼,寒暄了几句,便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贾母作为超品诰命,也是八公家中仅存的老一辈,自然有她的体面,皇后特意将她的位置安排在一众王妃的末位。
在她下首之后,才是一些宗室公爵诰命夫人的位置。
贾母暗中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东南西北四家王府,只有一脸灰暗的北静王府老太妃在此。
说是老太妃,其实年纪也不过三十几,只因上任北静王死的早,水溶袭爵时也不过十余岁。
同属勋贵一脉的诰命陆陆续续来给贾母见礼,现在的贾氏两府,隐约已经重回到勋贵之首的地位。
或许是动静有些大,将正在思考的北静太妃吵醒,她微微皱眉打量四周,看到贾母时,突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