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齐韵，眉眼间藏着担忧，出声道：“姑娘，要我陪您一起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齐韵温声道：“你回去吧，看看纪大哥和兄长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的。”
白霜抿了抿唇，道了一声好，便转身离开。
齐韵抬眸看着院子，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秦荣每天施针之前都要进行药浴，戏广白十分不怀好意的揽下了抱他进浴桶的活，此后便光明正大的住进了秦荣的院子。
齐韵到时，两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在吵架。
戏广白一脸讥讽的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想杀我，大白天还做梦呢？”
“你给我滚！”秦荣牙齿咬的咯咯响，指着门口：“滚出去！”
戏广白嗤了一声，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看见门口走进来的齐韵，他顿了一下，还是走了。
秦荣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戏广白又回来了，不耐烦的抬起头：“我说让你走....齐韵？”
齐韵走到秦荣对面坐下，温声道：“秦将军，好久不见了。”
秦荣愣愣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挪开视线，看向别处，道：“你怎么来了？”
齐韵笑了笑，说：“纪大哥说明日就要带你回京，我想了想，应该过来跟你道个别....此前一直承蒙照顾，多谢了。”
秦荣眸光移回来，皱着眉头：“你不回京城了？”
“不回了。”齐韵道：“我和兄长说好了，等他辞官后，就去江南定居。”
秦荣一怔，良久才撑起一抹笑：“......这样啊。”
齐韵看向秦荣，缓缓开口：“秦荣，你把我忘了吧，回京后，找个真正喜欢你的姑娘。”
秦荣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低声道：“要是感情这么容易受人控制，我早就把你忘了，齐韵，我不奢求你能喜欢我，但也请你不要再说这种话，行吗？”
“你这又是何必。”齐韵微微蹙眉，不赞同道：“你是秦家独子，就算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你爹娘，为秦家考虑.....你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这是孽缘。”
秦荣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不敢置信的看向齐韵。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齐韵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冷冰刺骨的话？
“.....齐韵。”秦荣嗓音颤抖的说：“你难道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当初你明明亲口说过要嫁给我的....这些都是假的吗？”
齐韵闻言恍惚了一下，大概是三年前，秦荣闯进她院子的第二个月，拿着一只自己做出来的银钗，问她愿不愿嫁给他。
那天日光正好，秦荣一身绛红色祥云锦袍，头戴镶红玉紫金冠，腰系一条黑色绣金腰封，一双清澈明亮的郎目落在她身上，带着点紧张。
当时的她心都差点跳出来了。
最后在秦荣的逼问下，她像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一样，羞赧的说了一声好。
那时候的她，确实是真心真意想要嫁给秦荣的。
“你说话啊！”见齐韵久久不作答，秦荣怒道：“你真的对我一点喜欢都没有吗！？”
齐韵看向秦荣，温和又平静的说：“曾经是喜欢过，现在不喜欢了。”
“现在不喜欢。”秦荣呵了一声，语调讥讽：“既然不喜欢，齐姑娘为何看见我后哭了，既然不喜欢，为何要日日给我炖汤，既然不喜欢，为何又要去给我寻大夫.....你说说，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做这些！？”
齐韵沉默几秒，干涩道：“如果你非要问一个原因，大概是亏欠吧。”
秦荣有些想笑，又笑不出来。
他觉得，齐韵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人。
那么轻易的将他的爱踩在地上，反复摩擦过后，还要插上几颗钉子。
“行，我知道了。”秦荣长呼了一口气，绷着表情道：“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你可以走了。”
齐韵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柔声道：“秦荣，你是个好男人，我很感谢你陪我的那段时间，但很抱歉.....我走了。”
说完齐韵转身离开。
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秦荣强撑着的情绪倏地撑不住了，双眼一红，一滴泪滑落下来。
......
齐韵抬步走出院子，看着等候自己的白霜，笑了：“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等着吗？”
“天有些黑了，我来接您。”白霜提着灯笼走到齐韵身旁，顿了一下，道：“谈好了吗？”
齐韵嗯了一声，背着手道：“白霜，跟我走走吧。”
白霜担忧的看了齐韵一眼，低声问：“您很难过吗？”
齐韵转眸，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白霜道：“感觉您很难过。”
齐韵笑着摇了摇头，她说：“我也以为我会很难过，但说出来反而更加轻松了，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他。”
“是吗？”白霜笑不出来，微哽道：“那您怎么哭了呢？”
齐韵一愣，抬手摸了摸脸颊，一片湿润，看着在月色下泛着淡光的泪水，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白霜啊，你说这个世道怎么就不能对我公平一点呢。”
白霜的眼眶顿时闪起泪光：“姑娘，你既然喜欢秦将军，为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我做不到啊，白霜。”齐韵奈可奈何道：“当年秦太尉说的清清楚楚，他们秦家就算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姑娘，也绝不会找一个带着商人血缘的姑娘，你难道要我去逼着秦荣反抗他爹娘吗？”
秦家与齐家相反，世代武将偏多，秦荣的叔伯，祖辈皆死在商人手中，因此秦家十分怨恨商国人。
这在大梁不是秘密。
白霜不死心：“可您都没有努力过，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放弃？”
“秦荣值得更好的人，我和他今生没有这个缘分。”齐韵红着眼尾抹去白霜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傻姑娘，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