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初彻底无语了。
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听见了萧凌是镇北王而晕倒,还是因为听见了自己的钱财都被人发现而晕倒。
为什么会想到第二层呢?
李三常年赌博,不仅欠下了一屁股的债账,而且卖掉了自己的妻女,突然之间一下把钱给还清楚了,肯定对他的钱财爱惜如命,没道理不晕。
对了,她想错了,这人从一开始就对自己的钱财看的很紧,除了去万金坊赌博的时候。
萧凌碰到这李三晕了,什么话也没说,依旧很淡定的看了一眼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轻轻的将银票递给了白宗泽一旁的人,一旁的人连忙给白宗泽放到了公堂桌子上。
白宗泽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果然如萧凌所说,这个银票后面真的有一个姚字。
恐怕,这也是姚错的手笔。
李三这时候晕倒了不要紧,重要的证物都已经被找到了。
白宗泽又拍了一声惊堂木:“啪——”
“静秋,你还有何话说?”
静秋急急忙忙的爬了过来,大声的喊道:“大人!这李三做的事与我何关?与小尼姑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啊!大人怎么会认为小尼姑与他是一类人呢!”
白宗泽笑了一声,说道:“本官只是问你知不知罪,可没有说你与李三有关系,听你这么说来,难道你与李三之间有什么秘密?”
顿时,这话将静秋吓得魂不附体,她竟然被人诈了!
“大人,绝无此事,小尼姑根本就不认识李三!”静秋说道。
白宗泽意味深长的看着静秋,心里想道:或许这静秋的确与李三没有关系,但是谁能保证他们身后的人不是姚错呢?
没有人能保证,所以,他们两个身后的人一定是姚错。
白宗泽道:“静秋,你且先退下!”
静秋的双眼里仿佛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因为白宗泽已经让她退下了,她没办法,只能含着一肚子委屈退下。
接着,黎月初站起身对白宗泽说道:“白大人,我有话说。”
这时,黎月初走到了公堂的最中央,说道:“黎七虽然回到京城不久,但是对于京城的王公贵族却有一些了解,如果黎七没有猜错的话,整个京城内姓姚的官员,只有礼部尚书姚大人……”
还未等黎月初说完,明德帝就开口说道:“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怀疑朕的肱骨之臣?”
黎月初转头看向明德帝,明德帝虽然话语中看似有一些生气,但其实是表面。
总之,一旦有人怀疑他手下的大臣,第一件事就是要呵斥这人。
不管什么原因,总之这是套路。
其他人猜不透明德帝的心思,都害怕惹祸上身,所以不敢替黎月初说话。
而萧凌已经明白了明德帝的意思,所以朝着黎月初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黎月初看向明德帝的双眼后也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所以连忙朝着明德帝跪下,说道:“陛下,这并非是臣女危言耸听,而是事实证明啊!”
黎月初又说道:“陛下,刚才那比银票想必您已经看到了,上面明显的能够看到有一个姚字,试想一下,一个经常赌博的李三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而恰好是有着姚字的银票?这分明就是有人买通了李三想要来嫁祸我们南平侯府!”
黎月初口中所说的有人买通,此时已经告诉了众人这人就是姚错。
黎月初又道:“陛下,如果臣女没有猜错的话,这投敌叛国的人恐怕不是南平侯府,而是礼部尚书吧!”
她将这一番话说完后,整个公堂内都一片寂静,谁都知道六部尚书在朝中的地位,这是仅次于陆丞相,这话说出口,若是真的,就相当于黎月初立了功,若是假的,她也免不了受罪。
明德帝此时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他并没有去怪罪黎月初,只是看了一眼萧凌。
陆太后这时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啪——”
她说道:“黎七姑娘可真是好猜想啊!一个闺阁女儿,竟然揣测朝廷大臣,南平侯府就是这么教导自家姑娘的?”
黎月初听了这话脸色倒是十分平静,她对着陆太后与明德帝继续说道:“陛下,太后娘娘,臣女有个猜想,不知陛下和太后娘娘有没有兴趣听?”
明德帝说道:“你且说来就是。”
这个小姑娘不愧是阿凌带走的人,不管是这胆子还是做事风格都无阿凌太像了。
真是不知让人拍案叫好还是让人担忧她的胆大妄为!
此时,黎月初看了一眼黎曦,说道:“陛下,臣女这个猜想或许太过大胆,还请陛下先下一道命令,无论臣女说了什么,都请陛下不要追究,饶恕臣女的无心之失。”
皇家最是无情,最是不讲理,如果她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他们发怒了怎么办,这次她面对的是皇帝太后,他们心中的心思又有多少人能猜到呢?
无论如何都有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明德帝笑了一声,“好,就如你所愿。”
他就觉得这个小丫头有趣,倒是……与阿凌十分般配。
或许等这件事情处理过去后可以为二人指婚。
他知道自己又想多了……
陆太后不可思议的看着明德帝,仿佛在看着一个什么智障的人一般,立即说道:“皇帝,你是不是糊涂了,这个丫头片子说的话能信吗?她说要免罪,你就真的给她免罪!真是……”
陆太后还想再说什么,不料已经被萧凌打断:“太后娘娘。”
陆太后凌厉的目光看向萧凌,,只听见他说道:“即是在顺天府查案,那么人人都有权力说出自己心中所想,这是办案的原则,黎七姑娘有什么话说出来对于查案也是有帮助的。”
陆太后哼了一声,表示自己不想理萧凌,于是,萧凌的目光与黎月初对视上,萧凌便示意黎月初开口说话。
黎月初对着萧凌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开口说道:“陛下,太后娘娘,王爷,这件事情,是因为臣女而起,黎七自然是要深究一下,那天,在和春庵里面想要杀我的人,臣女想必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黎月初还未说出自己心中所想,黎曦心头猛然一惊:黎月初这是何意?
难道她知道那天要杀她的人是自己?
这不可能啊!
自己做事如此隐蔽,除了静秋所说的话与自己有关之外,其他的说法根本就不能证明自己有罪,也不能证明是自己要杀她。
一定不是这样的。
黎曦在心中已经暗暗的放下了心,不料,黎月初这时开口说道:“臣女在回京之前就一直听闻臣女的五姐姐黎曦与礼部尚书之女姚臻臻交好,五姐姐的母亲也就是我的二婶去世时,姚臻臻还曾来看望过她,所以臣女眼见着五姐姐与姚臻臻交好。”
“去了和春庵以后,五姐姐对我们一众姐妹异常的好,当时臣女的心里的确是有些纳闷的,五姐姐曾经在南平侯府对丫鬟小厮从来都是非打即骂,这次怎么突然转性子了?于是臣女留了个心眼,没想到真的被臣女给猜中了,五姐姐真的找了人想要杀臣女!”
“不!黎月初,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冤枉我!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黎曦正在撕心裂肺的喊叫着,目光中都能看出来她眼中的燥郁。
黎月初并未理她,而是自顾自的说着:“五姐姐想要杀了我,她借的人,便是从礼部尚书府上借出来的,当然,姚大人自然是不可能会给五姐姐借人的,所以,臣女断定,一定是姚臻臻向五姐姐借的人,或许姚臻臻自己也没发现她借给五姐姐的人竟然是羌族人。”
“臣女再次大胆猜想一下,或许姚大人知道自己女儿竟然把羌族人借了出去,害怕东窗事发,所以才想一不做二不休,买通了那么多人,来嫁祸南平侯府。”
最后,黎月初说完时,眼神中其实还有一丝寒光,“这个李三,便是重要的人证。”
众人听完黎月初的话后,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怎么也没想到这礼部尚书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不可饶恕,真是不可饶恕!
黎曦听了这话后,十分着急的想要对明德帝说,但是她被人控制着,没有办法过去,只能大喊道:“七妹妹,自从你回了京城,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黎月初却说道:“五姐姐,你扪心自问,真的是我污蔑你吗?你以为你自己做的事没人知道吗?你要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黎月初从不信天,她只相信自己的命是由自己来掌握的。
但是,如今是为了吓一吓黎曦,就先借用一下老天的名号吧。
这时,黎曦已经气急的说不出话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又被黎月初算计了!
不等明德帝与陆太后说话,萧凌连忙说道:“皇兄,太后娘娘,我觉得这黎七姑娘说话甚是有理,二位觉得呢?”
陆太后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心里有些烦躁,这年头还是年轻人越来越厉害了,黎月初口中所说的话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果然是老了。
明德帝却在一旁称赞着黎月初的心思敏锐。
自己自从知道了姚错这混账投敌求荣时就已经想要惩治他了,只不过惩治这人必须要靠另一个人说出来,不然,罪名不好成立,也不能令百官心服口服。
明德帝淡淡的说道:“黎七姑娘说的话朕瞧着有些道理,不过,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还是要细细审判。”
这时,他的目光看向白宗泽,想要示意白宗泽审理案件。
白宗泽:“…………”
他总觉得自己这个顺天府尹放到这儿就是个摆设,其他人才是主子。
但是心里有气也不敢对着明德帝发,只能说道:“微臣的想法同陛下一样,这件事情应当细细审判。”
白宗泽又说道:“陛下,想要审理这个案子,不如将礼部尚书传来如何?”
反正这个案子绝对是与姚错分不开了,如果不把姚错拉过来,他们一行人在这里猜来猜去有什么用?
明德帝轻轻点了点头:“爱卿此话有理,盛策——”
说着,他对着盛策说道:“你去一趟姚府,将礼部尚书带过来,记住,务必要将他人带过来,其他人来了可不算。”
盛策对着明德帝行了一礼,说道:“臣明白。”
说着,便出去了。
盛策远远的瞧着顺天府门口黑漆漆的一大堆人,心里顿时厌烦,直接从房梁上一跃而上,瞬间不见了踪迹。
公堂内的众人:“…………”
盛策行事可真是简单粗暴。
……………
姚府。
姚错此时正在屋子内走来走去,一时十分烦躁。
她的夫人安氏坐在一旁。
看着不停走动的姚错,安氏连忙对他说道:“老爷,你就别着急了,人都已经派出去了,有什么消息一定会传过来的。”
姚错突然停下来说道:“我岂会不知消息会传过来?只是听说今日白宗泽审理案件时陛下同太后都去了顺天府,可见他们对这个案件应当很是看重,你让我怎么不着急?”
安氏大惊,说道:“什么,陛下来太后竟然去了?”
姚错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样?有些事,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和同陛下嘴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这有些事,不用他明说,安氏想必也已经能够想到是什么事。
姚错又道:“今日若是成功的污蔑了南平侯府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功,恐怕我姚家所有的基业都要没了!”
安氏不由自主的捏紧了自己手中的绢帕,真的有老爷说的这么严重吗?
她此时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无他,只是因为恐惧与震惊。
姚错这时又想到了姚臻臻,心里更加心烦意乱,说道:“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姚氏一族若是覆灭,都是她干的!”
姚错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人敲门,他警惕性的说道:“谁?”
外面的人说道:“老爷!有事禀告,那边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