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迎上那无极的剑光,库马尔哪里还会中招?他早已提前一步将魑魅举起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迎上了那道无极剑光。
臧云云没想到库马尔竟然会不顾魑魅的死活,想来他也是吃定了自己不可能会斩在魑魅的身上,于是无奈之下只得中途收剑,身影于空中短暂地停顿了一个瞬间。
就是在这短短的一瞬间,库马尔如钢板一般的手掌已朝臧云云打了出去,臧云云根本避无可避,只得匆忙间也凝聚气机推出了一掌。
双方掌心稍触,臧云云便被震得高高飞起,整条手臂的骨头不知道碎成了几根,恐怖的气机顺着他的肩膀爬上胸膛,他情急之下连忙自断肩胛处的经脉,气机自经脉断口处喷涌而出,将库马尔侵袭而来的气机冲开,避免它们进一步侵蚀自己的心肺。
饶是如此,这记重创也使得臧云云脸色惨白,不知受了多重的伤,喷出一口鲜血中竟带着肺叶的碎片,重重摔在了地上。
“师兄!”魑魅大急,当即也顾不得疼痛,手腕一抖,使出第三式平地风起,雷影鞭的尾刺犹如吐针的狂蝎,猛然间弹射而起,扎向了库马尔的下颚。
库马尔不知魑魅体内有疯狂能量加持,本以为他已经封住了魑魅的气机,魑魅已无反抗之力,没想到竟然还能挥动鞭子。
他下意识里侧头躲过,那鞭子的尾刺划过他的脸颊,带起了凌厉的风声,库马尔面色一凛,抓住魑魅肩膀的手如同铁钳一般再度用力,魑魅的肩胛骨顿时就被捏地粉碎,碎骨都直接扎进了她的肉里。
魑魅只觉肩膀再次传来一阵更加剧烈的疼痛,她咬着牙强行忍了下来,使自己一口气不泄,手腕再变,又使出了第七式得心应手。
鞭尾刺空,却并未收回,而是犹如捕猎的矫蟒,瞬间便在库马尔脖子上缠绕了好几圈,紧接着用力收紧!
只可惜她面对的不是猎物,而是一头洪荒巨兽,库马尔根本就毫不在乎,狞笑着抬手一把抓住了脖子上的雷影,奋力一扯!
顿时,只见那坚韧无比的鞭子,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断成了几截,掉落在地!
岚天明就在雷影扯断的同时追了上来,他举起狂怒的拳头,轰向库马尔的后背,而阿南、阿北、阿西三人此时也跟着岚天明紧随而上,三人高高跃起,举着短棍一齐砸向了库马尔的头颅。
库马尔一声冷哼,浑然不惧,周身气机忽然间迅速收敛,凝聚于体表,任凭四人的攻击打在自己的身上,竟是用肉身硬生生扛下了所有的攻击,紧接着,就见他收敛起来的气机猛然间震开,顿时便将岚天明及其手下四人震得倒飞而回。
当然,他还是不敢重伤岚天明,这一下用的是巧劲,岚天明等人并未受到多大伤害,但却是震得大脑昏沉难当,倒在地上一时间爬不起来。
而魑魅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雷影让人扯断,一时间只觉地心痛无比,忍不住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口中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疯狂之力瞬间凝聚于双手之上,指节弯曲成爪,抓向库马尔的胸膛。
库马尔将浑厚的气机在胸口上凝聚,根本就不管魑魅的凌厉鬼爪,魑魅双爪疯狂地在他胸膛上抓着,却是连皮都没抓破,反而是魑魅指甲翻卷,鲜血淋漓。
岚天明试了两下都爬不起来,其余三名手下除了阿北因为是凝聚之眼,气机浑厚,剩下的阿南和阿西二人直接就晕了过去。
库马尔冷冷笑着,一步步走向了倒在地上吐血不止的臧云云。
他对臧云云是真的起了杀心,一只蝼蚁竟然依靠偷袭切断了他的脚筋,简直是奇耻大辱,更何况刚才还对他连番出口叫骂,他哪里能忍?
臧云云手肘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着胸口,他往地上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目光冷冷地盯着朝他走来的库马尔。
“你似乎并不害怕?”库马尔嘴角带着一抹玩味。
“怕?你这种垃圾货色还能让本大爷害怕?怕你本大爷的杀心就白修了!”臧云云冷冷一笑。
听见这句话,被库马尔捏着肩膀的魑魅蓦地一愣,她抓着库马尔胸膛的手忽然就停了下来,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臧云云。
库马尔杀意更浓,阴冷的目光凝视着臧云云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出哪怕一丝的畏惧之色:“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臧云云还是笑,一口好看的大白牙此时已被染成了红色,他冰冷的目光毫不畏惧地和库马尔对视着:“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求饶?你错了,你即使杀了我,我也是一名高贵的杀手,你也还是一个小瘪三,想让本大爷怕你?你还真不配!”
魑魅目光复杂地看着臧云云。
这一刻,她忽然如同走马灯一般,想起了俩人当初坐在莫西国深山的悬崖上时,曾经和臧云云的一段对话。
……
“不要怀疑自己。你知不知什么叫杀手啊?”
“老师说过,修炼杀心的武者,就是杀手。”
“这个只是杀手界普遍的认知,不过……其实我认为,除了杀心之外,杀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特质。”
“什么特质?”
“杀手永远都不会逃避!只要认定了一个目标,即使粉身碎骨也一定要达成,这就是杀手。”
……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想到了这一段对话,再看此时的臧云云,她忽然有些理解了那段话的含义,而紧接着这段记忆如同穿越了时空,又与另一段记忆重合了起来。
那段记忆犹新,就发生在前不久,那是她遇见他以来,他对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
……
“刚才在最后一刻,你害怕了。
“你的恐惧,使你失去了宝贵的勇气和信念,也失去了体面,作为一名杀手的体面。
“所以,那一刻,你的道心已破,即使我不出现,即使你过了这一关,最终也修不出一颗杀心。
“所以,我出不出现,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
希贝的这一段话,最开始时她只觉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扎得她的心都要碎掉。可眼下再次回想起来,她这才明白了希贝为何会这么说。
道心已破,道心已破……
原来,她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她只是为了修心而修心,却根本没有想过,何谓杀心?
杀心,即是杀手之心!想要修成杀心,首先要把自己当做一名杀手。
就像希贝在她面前展现的那一往无前的惊天一刺。
希贝没有安慰她,只是因为希贝认为,一名杀手,不需要人去安慰。所以,希贝很直白地用行动告诉她,什么叫做杀手!
杀手眼中只有目标,杀手眼中没有畏惧,杀手从来不会退缩,杀手有杀手的信念。
而这些,便是杀手的体面,哪怕是死,也不能丢掉的体面!
这一刻,魑魅终于领悟了队友们想要传达给她的东西。
这一刻,她的心境突然发生了某种蜕变。
于是,这一刻,她慢慢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