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如此强烈，楼云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眉心直跳，却还是一直闭着眼故作不知。
祁无妄看着他不安跳动着的眼皮，冷冷开口：“张嘴。”
楼云寒心道：张你大爷！
谁料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紧跟着就张开了嘴！
他猛地张开眼睛震惊地瞪向祁无妄。
祁无妄面无表情地将方才那颗清心丹弹进了他嘴里。
他动作太快，楼云寒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一把支起身子伸手抓住了祁无妄的衣袖，“你竟然能控制我的身体！不对，你给我喂了什么？”
他说话间舌头不由地和着那颗丹药抿了几口，随即他愣了愣，“唔，好甜，好香……”
他忍住了要将那丸子吐出的冲动，又用力抿了抿，一股裹带清凉的香甜之气迅速占据了他的味蕾，这味道简直一下就让人神清气爽，心情舒畅。
“你给我吃的是糖？”楼云寒抬眼疑惑地看着祁无妄，“……你这是何意？”
祁无妄看着他将那颗丹药吃了进去，才道：“还气吗？”
“……”
楼云寒觉得他应当是生气的，因为这人竟然可以控制他的身体，让他必须听从他的指令！他这般同受人牵制的傀儡有何区别！
可是……
真是奇了，那股又香又甜又清凉的气息顺着他的喉咙一路而下后，愣是将他心中的那些气愤和委屈浇得干干净净，他就是想生气都生不起来，此刻的他简直就是心平如镜，差点就要立地成佛了！
他开口想要质问，语气却是十分平和：“你凭什么控制我？就算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也不想做你的傀儡。”
“嗯。”祁无妄点了点头，“我知晓，日后不会了。”
他如此好说话，楼云寒就更加气不起来了。
“那契约能解开吗？我保证不泄露你的秘密行不行？”
“不能。”祁无妄面无表情，“我不信任你。”
“行吧……”楼云寒还是气不起来，嘴里的甜味尚在，他吃人嘴软，也懒得再计较。
他嘴里又咂吧了两下，对于方才那股味道颇为回味，“那糖丸子真好吃，你还有吗？”
祁无妄想着他先前给出清心丸的时候楼云寒那般生气，便也没有解释，只淡淡道：“不可多贪。”
“好吧……”楼云寒有些失望，他百无聊赖地将手背搭在眼睛上，语气懒洋洋的，“你还是第一个给我糖吃的人，看在这糖丸子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扔我在地又踹我的事了。”
“……”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不计较的样子。
祁无妄却也没有耐心再继续哄这小儿，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为何没人给你糖吃？”
“在被楼家认回之前，我只是青楼里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小杂种，谁会愿意浪费一颗糖给我这样的人？”
楼云寒这话说的时候语气依然十分平和，但他自己知道他不该如此平和，这不对劲！
他挪开手，淡淡地看向祁无妄：“喂，方才你给我吃的该不会就是先前那清心丸吧？”
祁无妄“嗯”了一声。
“真有你的。”楼云寒又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我就说呢，你这家伙怎会想到给我糖吃。”
“我只有这个。”祁无妄淡淡回道。
楼云寒闻言睁开一只眼睛睨了一眼，就见祁无妄还站在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
……
“你看着我做什么？”他缓缓坐起身，“你要是想坐这张椅子就直接开口，反正我不能违抗你的命令不是吗？”
祁无妄幽幽开口：“你头发上有脏东西。”
“什么东西？”楼云寒伸手一摸，再低头一看。
“……”
他僵硬地抬头，脸色十分难看，“你早看见了？”
祁无妄淡定点头：“嗯。”
楼云寒那被清心丸镇压下去的火气又有死灰复燃之势，他语速快了几分，“你早看见了，为何不早说？”
祁无妄表情相当无辜：“我有机会？”
“……”
楼云寒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所以方才呢？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头发上贴着一坨鸭屎同那些妇人讲话？”
祁无妄：“我有暗示过你。”
“什么时候！”楼云寒一把将手中已经干巴的鸭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方才，”祁无妄依旧淡然，“我看了你一眼。”
“……你他……！”楼云寒对上祁无妄平静地眼神只觉得他有些心梗，“你难道就不能直接帮我把这玩意儿拿下来吗？”
祁无妄对此只是皱了皱眉：“我不想碰鸭屎。”
“……！所以你就看着我一直挂着这鸭屎这么久？”楼云寒脸都已经涨红了！
“我这不是同你说了吗？”
“你！”
楼云寒一把抓住祁无妄的衣领，刚要发怒，却在看到祁无妄那明显带着不解，又隐隐有些不悦的眼神后冷静了下来。
他低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赶紧再给我吃颗清心丹，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要弑主！”
祁无妄语气毫无起伏，“你非是我的对手。”
“那我跟你同归于尽！”楼云寒的愤怒已经重新蓄满，他使劲儿的摇晃祁无妄的衣襟怒喊道，“快点给我！”
祁无妄手指轻轻一弹，楼云寒的手就难以自控地松了劲儿，便是如此，他也依旧恶狠狠地瞪着祁无妄。
祁无妄还是给了楼云寒一颗清心丹。
楼云寒沉着脸先从院中的缸子里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才伸手接过，他赶紧将清心丹吞下，然后又闭上眼倒在了躺椅上。
片刻后，他语气再度平和下来，“呼！舒坦。”
祁无妄也不再看他，而是转头看向了他们来时的路。
楼云寒一会儿没听到祁无妄的动静又忍不住睁开眼，见他看着远处发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喂！在看什么？”
祁无妄没有回头，只淡淡道：“周尚没跟来。”
楼云寒微微抿了抿嘴，“啧，你担心他啊？”
祁无妄回头静静地看着他，“你知晓他的下落。”
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楼云寒又闭上了眼睛：“你放心，我早让他躲起来了，他这么机灵，肯定没事。”
说着他又睁开了眼，“倒是卓瀚文不知去了何处，不过我没看见他的尸体，想必他也应当是安全的。”
祁无妄没有接话，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那些杀手是专门冲着武者而来。”
“嗯。”楼云寒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说：“孙家只肯将解决暴虐之气的方法与各国的优胜者分享，这其实本意就是在挑拨武者之间的关系，这些杀手想必也不是一个势利能派出的，我猜便是各国的世家都在提前清理对手罢了。”
他定定地看着头顶的乌云，淡淡道：“也不知现下这局面是否就是孙家想要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