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九月初一。
天刚蒙蒙亮。
在京的官员天没亮就起身了。
昨日,他们收到了宫里的旨意。
九月初一,皇极门大朝!
这是自秦国公李柯入京后的第一次大朝。
众人都明白,这一次大朝,非同寻常。
秦国公入京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秦国公虽然不曾在京城中走动,可京城的官员们都知道,如今京城都在秦国公的掌控之中。
甚至,就连宫里的那位,也在秦国公的掌控之中。
只是他们都有些疑惑,秦国公到底想做什么?
传闻,秦国公早有不臣之心,贪恋那皇帝的宝座。
可为什么秦国公入京之后,不仅没有动皇帝,反而将皇帝送回了宫里?
若不是皇宫守卫都换成了秦国公的人,他们一度都要以为秦国公是一个忠君护国的大忠臣!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今日皇极门大朝,一切谜团都将解开,秦国公到底有什么意图,今日便能一清二楚!
······
午门外,林欲楫望着那缓缓打开的宫门,神情有些阴郁。
这两天他可谓是心惊胆战,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自从秦国公入京之后,他本来还期待着秦国公篡位,到时候他就能更进一步,甚至直接入阁办事。
可没想到,秦国公这几天一点动作都没有。
而皇帝回宫之后,宫里的消息也没了。
这最为关键的两个人,好似同时消失了一般。
反倒是他,在这两天惴惴不安。
好不容易宫里传出一个消息,结果只是召群臣入宫,举行大朝会。
正所谓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
大朝会向来不议大事,只是公布一些朝廷的政策,顺带着让京城百官见见皇帝罢了。
就在此时,一旁的大臣们纷纷朝两侧让开,首辅范复粹走了过来。
见状,林欲楫赶忙凑了过去。
“阁老!”
见到林欲楫,范复粹眉头微蹙,脸上闪过一抹冷色。
现在京城百官,谁都知道,秦国公能入城,都是因为林欲楫私自打开城门。
若不是林欲楫私自打开城门,秦国公会不会入城还不一定呢!
也就是现在秦国公在京城,朝廷局势还不明朗,换做其他时候,林欲楫早被言官们喷死了!
对于林欲楫这个背叛朝廷的逆臣,范复粹并不想理会。
林欲楫此时可顾及不了这么多,一把拉着范复粹,低声问道:“阁老,陛下此番召我等入宫,是为了何事?”
“松开!”
范复粹扯了扯衣袖,同时伸手,想要将林欲楫的手拨开。
可林欲楫刚见到一个救命稻草,哪是这么容易放过的。
见挣脱不开,范复粹皱着眉头,盯着林欲楫,冷声说到:“你不是跟秦国公关系不错吗?去问秦国公啊!”
听到这话,林欲楫脸色一沉,他若是能问秦国公,他这两天还会这么焦虑吗?
在见了郑用之后,他又见了秦国公手下的其他将领,可依旧没有丝毫的成效,那些人似乎根本不着急。
而后,他只得求见秦国公,可秦国公这两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根本没有见他。
“阁老,秦国公这两日闭门谢客,我也不好去打扰。”
林欲楫满脸赔笑,“阁老神通广大,还请阁老告知一二。”
“呵呵——”
范复粹脸上满是冷笑,“林大人做出这等爱主求荣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得到秦国公的赏识啊。”
听到这话,林欲楫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脸色顿时黑了起来,冷声哼道:“阁老还是想想你自己吧!”
“你这位置可没有这么安稳!”
林欲楫也不再执着于从范复粹这里寻求答案。
就在此时,几道钟鸣之声响起。
守在门外的官员们,顿时神色肃穆,列好班次,缓缓朝着皇极门走去。
与此同时,皇极门内。
崇祯坐在御座上,双手摸搓着御案,神情有些复杂。
他在这个地方待了十几年,在这座大殿之中,他颁布过诸多政令。
当年初登大宝,他曾立下宏志,想要中兴大明,重振祖宗基业。
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大明朝还是败在了他手中。
大明朝完了!
想到这,他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李柯,一时间愣愣出神。
当年,他比李柯还要年轻,曾以为能大展宏图。
可当了皇帝之后,他才知道,哪怕是皇帝,也不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皇帝依旧受到朝臣的束缚。
他曾有心改革,可总是被朝臣阻碍,难以推行,最后不得不放弃,或者是改革难有实效。
可这两日,他放下手中政务,仔细思索了过往的经历之后,他这才明白。
改革难成,责任全在他自己。
尽管他想改革,可是他没有这个魄力。
当年,他若是下狠劲推行京营改革,将京营兵马握在手中,还有什么改革推行不下去的!
朕悔不当初啊!
想起往日种种,崇祯顿时心中充满了悔意。
“皇爷,该上朝了。”
看着愣愣出神的皇帝,王承恩低声提醒了一句。
听到这话,崇祯这才回过神来,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说道:“宣群臣入殿!”
随即便有小太监高声唱和,声音传出大殿,群臣鱼贯而入。
“吾皇万岁!”
众人齐声喝道。
“免礼!”
崇祯看着满朝公卿,神色淡漠。
众人起身之后,这才注意到站在大殿上的李柯,众人顿时脸色微变。
刚在宫门外,他们可没有见到李柯,难不成李柯这两天一直待在宫里?
想到这,众人顿时思绪纷杂。
而人群之中,林欲楫则心中暗喜。
崇祯朝着一旁的王承恩示意了一下,随即王承恩便站了出来,高声喝道:“皇帝有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自嗣位以来,夙夜忧勤,惟思社稷之安,百姓之乐。然天命无常,人事难料,朕深感德不足以服众,才不足以治国。今国家多难,外患内忧,朕心忧如焚,夜不能寐。思虑再三,惟有禅让皇位,以求国家之安宁,百姓之福祉。
朕观天下,有贤臣李柯,有治国安邦之才,深得民心。朕决意将大明江山社稷,托付于李卿,望其勤政爱民,使天下安康,百姓安乐。
自今日起,朕退位让贤,李柯即位为大明新君,朕退居幕后,不再干预朝政。望诸卿辅佐新君,匡扶社稷,共谋大明之繁荣昌盛。
朕之退位,非因私心,实为国家大计。望天下臣民,理解朕之苦衷,支持新君,共襄盛举。
钦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