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府,膳堂。
李阿牛抓起一只酱肘子,使劲往嘴里塞,饿死鬼投胎般享用着这顿饕餮盛宴……
桌上摆着酱肘子、鸡肉、牛肉、米饭、水果等各类食物,足够正常人吃三四天的量。
“阿兄,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李秋娘端着碗,小口小口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和菜。
她的吃相比起李阿牛就斯文多了。
“嗯……知道知道!”
李阿牛虽然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不断往嘴里塞东西……
“呜呜……好吃……好吃!”
“嗯……真香!”
风卷残云般将桌子上的食物全部扫荡干净之后,李阿牛终于摸着鼓鼓的肚子,发出满足的叹息:“太好了!俺已经三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李秋娘也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肚子,说道:“阿兄,国师对咱们真好,以后,咱们干活可得多使力气!”
“那是自然!”李阿牛一脸满足的剔着牙道。
过了一会儿,一名国师府的人来到膳堂,说道:“二位,国师有请。”
兄妹二人就跟着这人来到了一间房间之中,见到了秦川。
秦川瞅了瞅李阿牛,见他手臂粗的像梁柱,回想起他轻松抱着百斤圆木打架的样子,便说道:
“阿牛,我觉得你做长工太可惜了,你可愿意做我的护卫,每月给你十两银子。”
“啊?这么多?”
之前说给二两银子,已经够让李阿牛惊讶,毕竟乡里一个长工一年才赚四五两银子,一个月二两,能顶乡下长工半年收入了。
没想到一下子又涨到十两银子,国师出手可真大方……
可是想到是做护卫,李阿牛却又挠了挠后脑勺:“请问国师,这护卫是做啥的,俺只念了两年书,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这护卫该干啥,俺还真不知道……”
“护卫嘛,很简单,除了我吃饭睡觉上朝,其它时间你跟在我身边就行。”秦川笑着解释道。
“国师,您这么说俺就懂了!俺一定拿俺这条命保护您!”李阿牛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于李阿牛的效忠,秦川很满意,但他自己也有保命的手段,收其为护卫,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李阿牛长得一副凶神恶煞、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算站在一旁吓唬吓唬人,也能给他带来一些安全感。
“对了,你们兄妹到底是怎么会沦落至此的,说说你们的情况吧……”
听了秦川的问话,李阿牛讲了几句,却讲不利索,李秋娘接过话来,清楚地讲述了他们的遭遇……
原来,这兄妹二人来自山东济州乡下,自从山东遭了灾,粮食至少减产三分之二,许多地方颗粒无收,饿死人的现象陆陆续续发生了。
李阿牛家是半佃户,粮食来源一半靠自耕地、一半靠租地,遇上蝗灾、旱灾,这一点点粮食,本就不够吃,地主又不肯减租,自耕地的粮食,也只好拿去交给地主还租……这就直接造成家里没有余粮。
为了能活下去,李阿牛只好把自家的那一点点自耕地,贱卖给了地主,然后跟随流民大军往京城方向走……
起初拿着卖地的钱,还能买到一点点粮食,后来粮食越卖越离谱,已经卖掉到三十两银子一石米,要知道,灾荒前一石米也就只需要一两银子左右。
途中双亲去世,父亲是病死的,母亲是饿死的。
草草埋葬了父母后,李阿牛带着妹子来到了京城,原以为这里是天子脚下,就算要饭也能活下去……
没想到,这里却让所有流民吃了闭门羹。
京城十二门,没有一处肯放流民进去。
足足挨饿了好几天,各类树皮都被扒光了,地上草根都被挖干净了,有的已经开始吃观音土,才听到朝廷施粥的消息……
李阿牛带着妹妹守在平昌门等候施粥,于是就有了被刀疤脸等泼皮欺负的一幕……
听完李秋娘的讲述,秦川心里唏嘘,流民之事已经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啊……
之前李云瑞在朝堂上说,河南、山东两省农民粮食收入不及往年二分之一,看来不仅没有夸大其词,事实比这还惨烈,许多地区其实颗粒无收,照此看来,应该是已经饿死了不少人……
看来查抄贪官这件事得抓紧了,再不把流民之事处理好,恐怕剧本的下一集就是流民造反。
想到这里,秦川问李阿牛一路上有没有遇到土匪之类的,李阿牛说没有,但是已经听说各州郡到处都是闹土匪,他带着妹子尽可能绕开那些土匪盘踞的地区……
了解了这些情况后,秦川跟兄妹二人说道:“你们兄妹二人先去把身子洗洗干净,我让人准备了干净衣裳,以后阿牛你就跟着我,你妹子先做洗衣工,有更好的安排再通知你俩。”
“周管家,你带他们下去吧!”秦川跟国师府的管家说道。
周管家其实是个太监,女帝安排在此的,秦川素来喜当甩手掌柜,府内大小事务都交给周管家处理。
周管家把李阿牛兄妹二人带了下去。
等到李阿牛重新回到这里,已经洗干净了,换了一身衣裳,只是他那副凶神恶煞、苦大仇深的样子,就算洗得再干净,也改变不了这种气质。
而李秋娘则是被带去做洗衣活了。
“国师,静北王携王妃来府上了。”周管家跟秦川禀道。
静北王?大姐夫?
他怎么突然造访?
等他出门去迎接的时候,就知道原因了。
只见小郡主欢快的走在前面,甩着两条纤纤玉臂,远远的就朝着他挤眼睛。
小郡主身后,是面容惨白、脸色很虚,穿着华袍,戴着玉冠的静北王,以及雍容华贵的王妃苏如是。
静北王扶着额头,看上去生病了,身体也是微微佝偻,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秦川忙上前,行了一礼:“王爷,王妃。”
静北王有气无力的说道:“妹夫,你现在贵为国师,我可受不起你的礼……咳咳……”
说话的同时,微微咳嗽起来。
苏如是一边皱眉头,一边给他抚着后背。
静北王虚弱的说道:“妹夫,我今日来登门,是为求药而来……”
秦川赶忙将三人带进了府中坐下,吩咐佣人倒茶。
“大姐,大姐夫这是咋了?”秦川看向了苏如是。
苏如是叹了口气,缓缓道:“自打用了你的药,气色的确好多了,可是没过两天,不知道是怎么了,又犯起怪病来,整天头痛、失眠、精神不振,晚上做噩梦,有的时候身子还发抖,妹夫,你是大夫,你说…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