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秋一惊,忙问清楚情况。
知道是范胡图这个下属绑了秦川后,当即和张书办赶到了知府衙门。
张书办这一路都很兴奋,仿佛觉得自己立了大功。
他一路心想,“范胡图啊范胡图,你还真是在小小江临县呆久了,不知道外面天高地厚,连府台大人的五女婿,当朝的国师你都敢绑,嘿嘿,一会儿看你怎么下得了台……”
到了大堂,范胡图躬身朝苏知秋拱手而拜:“府台大人!”
苏知秋看到秦川,上前两步,想问清楚怎么回事。
秦川瞅了两眼范胡图,意思是,先看他表演……
苏知秋便到案桌后面坐了下来,也不拍惊堂木,直接开口询问范胡图怎么回事。
范胡图让一直跟在身后的范进喜说。
“府台大人。”范进喜先朝苏知秋行了礼,接着说道:“我家老爷来江州,本是来拜访府台大人您的,年刚过完,对于江临县今年的县务安排,想向府台大人讨教。”
苏知秋道:“此事自会以公文形式发到各县,范胡图,本府没有叫你来,你这是擅离职守。”
“府台大人,下官知罪!”范胡图跪了下来。
见老爷跪下,范进喜也赶紧跪下。
“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知秋指了指何五父女,还有秦川、李阿牛。
范进喜道:“回府台,小的在街上见到这个叫何五的在卖女儿,小的见我家老爷府上尚缺丫鬟,就擅作主张,准备替我家老爷买下来,而这个人却一直从中作梗,打伤了我的两个手下。”
说完,范进喜又看着秦川、李阿牛,喝道:“你们两个,好大的狗胆,见了知府大人,还敢不跪下?”
李阿牛倒是跪下了。
秦川却是一笑,缓缓撩起衣襟,说道:“也好,给岳父大人拜个年,岳父大人辛苦,过完年就又忙碌着审案子。”
见他真的要跪,苏知秋吓了一跳,忙从桌案后面走了出来,扶起秦川:“贤婿啊,跪不得跪不得!你是国师,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我受不起啊……”
秦川还是跪了一下,才缓缓起身。
一直在旁边观看的张书办,眼疾手快地替秦川解开了绳子。
苏知秋看在眼里,对这个张书办很满意……
而这时,范胡图和范进喜两人大张着嘴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就完全惊呆了!
眼前这位,居然就是府台大人的贤女婿,还是当朝国师的秦川!
这篓子……捅到天啦?
范胡图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站起身,就狠狠给了范进喜左右各一巴掌:“混账东西!国师你都不认得!国师要买的人,你也敢抢!”
范胡图可不是做做样子,而是真的使尽了全力打的。
范进喜嘴边两边高高肿起,满脸委屈,仿佛在说:“我又没见过国师,我哪知道他是国师呀?反倒是你,国师说见过你,你自己记性不好,闹到这一步,还来怪我?”
看着这两人,苏知秋扬了扬手:“行了,少在本官面前来这套!”
范胡图立即朝着秦川磕头:“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又一次得罪国师,还请国师饶命啊……”
秦川不由冷笑:“你还知道是两次啊,罢了,又不是什么死罪,这么害怕做什么,我知道你很有才能,当个知县着实是委屈你了。”
范胡图小心翼翼抬起头来,还以为国师这是要提拔自己,连忙磕头谢恩。
谁知,秦川的接下来说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般泼在他的头上——
“你呀,应该去当个知州,我早就听闻海南那边,丛林茂密,野兽崩腾,海南的最南边,是雷州,据说还有狮象,那边在册人口不足五千,其余都是野人,那边一直缺个知州,相信以范大人的才能,一定能把雷州治理好,把野人感化成我朝良民,把猛兽驯化成家畜……”
“范大人,你回去办交接吧,等过几日我回京,吏部的调令就会到你手上的,恭喜高升啊!”
听完秦川的话,范胡图顿时瘫在了地上,这哪是高升啊,这分明是要他的命啊……
而贵为女帝器重的国师,既然他说出口,自然是做得到的。
想到这,范胡图痛哭流涕:“下官糊涂啊!下官糊涂啊!国师饶了我吧!”
秦川之所以要把范胡图搞去海南雷州,主要是因为这家伙一点真材实料都没有,光是审案子就不知害了多少好人,再让他管着人口十几万的江临县,就是害了江临县的百姓。
而雷州虽然在册五千人口,实际上也并不服管教,有时候是野人,有时候是良民,朝廷连县令都不敢派去,派去就是送命。
秦川觉得,所有昏官、贪官,都应该送到那边去……
朝中虽然多有人参他,但是吏部还是听女帝的,而女帝又听他的,这件事只需要他跟女帝或者吏部说一声就好。
“还不下去!”
苏知秋厌恶地看了范胡图一眼。
范胡图哭着走出大堂,范进喜过来搀他:“老爷……”
“滚!你这狗奴!”
范胡图把怒火发泄在范进喜身上,范进喜陪着他出去,不敢说话。
而大堂之中,秦川看着何五,问道:“何五,你是为了救你儿子,葬你妻子,而卖的女儿?”
何五低着头:“是的,老爷。”
秦川哼了一声,续道:“好个‘为救儿子卖女儿’,我问你,你以前有没有卖过女儿?”
何五低声道:“卖过,小的有三个女儿,卖了两个,就剩这一个了……”
听到这话,秦川深深觉得何五这人就是哀其不幸但又怒其不争的典型。
女儿可以随便卖,但是,一定要保住儿子……
就这样的思想,又能说他什么呢!
而他女儿此时已经唇角发白,眼中蕴含着泪水。
显然是很伤心。
秦川问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何五道:“没有名字,小名阿囡。”
“这算什么名字?十五六岁的人了,还叫阿囡?”
秦川顿时觉得没法跟这个何五沟通。
这都什么人呐!
自己亲女儿,连个名字都不取。
不过大乾社会就是这般,极度重男轻女,穷人家的女儿连猪狗都不如。
刚穿越来,秦川觉得这对于男性娶妻来说,是极好的,不怕娶不到老婆,可是现在,他觉得这社会还是有些问题的。
一种想要将这个社会变好一些的想法,逐渐强烈……
想到这里,秦川再次看着何五道:“那我给你女儿取个名字吧,就叫莲儿吧。”
何五跪下来道:“谢老爷赐名,以后小女就跟着老爷了。”
秦川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何五。
“行吧,就让她以后跟着我吧。”
“阿囡,还不快跪下,叩谢老爷。”何五扯了扯女儿的衣袖。
他女儿跪了下来,磕头道:“莲儿叩谢老爷大恩大德。”
“咦,她自称莲儿……”
秦川心中微讶,这女孩比她爹懂事啊。
签订完卖身契后,何五拿着手中银票,一脸无措的样子。
“怎么了?”秦川问道。
何五苦着脸道:“老爷,这银票咋个换银子,小的不会啊。”
秦川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张书办,“你带他去换银子。”
“是,国师大人。”
张书办领着何五出去了。
而何五拿着手中的五十两银票,满心欢喜,连看都没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眼就走了。
莲儿傻傻地看着亲生父亲的背影,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秦川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两张纸,递过去给她:“别哭了,把眼泪擦干,一会儿跟我回家吧。”
“谢老爷。”
莲儿擦了擦泪,将弄湿的纸巾小心折叠好,放进了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