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罄没有多看,转身便要离去。
“那,那我也走了,白露小姐再见。”
藿藿礼貌地道别。
“好,下次我溜出来,第一个跑你们那儿去!拜拜啦小白和藿藿……还有阿灼!”
白露笑着招手,藿藿捏着令旗急匆匆地跟上白罄的步伐,而阿灼则是不舍地看了白露一眼,便回头漂浮在了白罄的耳畔。
见到他们的身影消失,白露不由叹了口气:
“唉……”
“白露大人……我可以帮你。”
决明在一旁呆呆地说道,同时挥舞了一番手里的链锯。
她的意思白露看懂了,门口的锁根本拦不住决明,只要她想,用链锯把整个屋子拆了都没事。
“不了,过几天还要去其他地方治病救人,要玩的话,恐怕得好久以后了。”
白露闷声上了床,用被子蒙住了脑袋,缩成了一团。
“好累。”
决明露出苦恼的表情,感慨道。
相处了几天,白露也看出来了决明不过就是个听话的小孩罢了。
纵使武力值很高,心思却很单纯。
“白露小姐可真辛苦。”
决明的话中还带着崇拜,面对眼中发光的女孩,白露这个孩子心性的小大人顿时洋洋得意起来:
“对我来说,治病救人已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就无所谓辛不辛苦了。”
不过她还是要装一装谦虚的。
决明举着链锯:
“对决明来说,杀丰饶孽物也是本能,决明也不累!”
“嗯嗯,决明不累就好。”
白露敷衍了一番,换了个方向躺着。
既然是杀丰饶孽物的冥差,自己莫名其妙占着一个,是不是不太合适呢?
十王司本就人手匮乏,白罄又擅自动用权力,给自己调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保镖,十王司不会忙不过来吗?
算了还是要早点睡,若是起晚了,不知道又要耽误多少病人呢……
好困……
为什么感觉眼皮子莫名其妙地很重呢,虽然每天都这么觉得……
她定了个闹钟,又嘱咐了决明一番,才不安地睡去,被枷锁铐住的尾巴从被子里伸出来,老老实实趴着。
在梦里,白露发现自己突然变得好高大,浑身暖融融的,正驾驶着星槎于高空中肆意翱翔,身边还跟着一名小巧可爱的持明孩子。
自己叫嚷着:
“好大一片海啊,又蓝……又蓝的!”
“想不到形容词,可以不说的。”
持明少年懒洋洋地吐槽。
……
“让我找找……”
藿藿的罗盘在到了丹鼎司的栈桥后,就突然开始无规律地转动,可少女脸上却并未露出慌乱,反而习以为常。
这种罗盘的追踪方式相当简单,被干扰也是常事,好在她早已有处理此事的经验,只是原地不动,就开始将罗盘高举,耳朵一抖一抖的。
对此一窍不通的白罄坐在一旁的石墩子上,取出了腰间的玉佩。
自从藿藿将白珩的玉佩修好后,他就能从自己这块玉佩上看到白珩那块玉佩的大体位置。
过了这么多年,那玉佩怕是没有能量了,已经好几年没有发送白珩生前录制的视频了。
“……好羡慕你们持明族呀,可以轮回,尝试不同的人生。偶尔我也觉得……如果不去冒险,在一处地方安顿下来的话,我就去学一身医术,治病救人!”
视频里的少女仿佛还活着,眉飞色舞地说着过去的事:
“到时候,嚯!什么魔阴身、被虚无浸染的自灭者、染上欢愉病的……七七八八的病我都能治,想想就觉得好厉害!”
白罄微笑着看着视频,等到它戛然而止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师父……罗盘恢复了。”
耳畔传来声音,白罄回过神,发现藿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自己旁边了,她的眼眶有些发红,不知道是怎么了。
“哦……那我们继续走吧。”
白罄站起身来,藿藿拉住他的手:
“白珩姐姐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说不上来。”
白罄摇头:
“可能,是那种可以让我舍不得去蜕生的那种人吧。”
“是么……”
藿藿低着小脑袋,耳朵耷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伴随着浪涛声,此起彼伏的海浪貌似藏着慌乱,仿佛在为冲上海滩而犹豫。
藿藿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何必迟疑,有话,说就是了。”
白罄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
“你看的幻戏里,不是也有经常有话不直说的男女主么?他们的结局就是拉长了幻戏的长度,平白消费了观者的心情。”
藿藿苦着脸:
“师父说的也有道理……可、可是……”
浪潮终究还是要攀上海滩,藿藿小声道:
“一想到要说‘我会努力成为第二个让师傅舍不得去蜕生的人’这样的话……就觉得实在尴尬,我是不是对自己太过自信了呢?”
白罄盯着藿藿那为难的神情看了一会,感受着脸颊吹来的海风:
“嗤……”
仿佛泄了气一般,他笑道:
“你已经是了。”
“师父又骗人……”
藿藿小小的身体撞了白罄一下,她知道自己撞不动白罄,但青年还是很配合地装作没反应过来,一个踉跄,让藿藿不由笑出了声:
“师父……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演戏……撒谎也不会。”
白罄尴尬地挠了挠头,片刻后才说道:
“所以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已经是了。”
藿藿下意识抿了抿唇,没有再回答,只是雀跃的心情通过耳朵状的天线传递到了白罄的眼中,那抖来抖去的样子很难让人意识不到她其实相当高兴。
真好懂啊。
白罄突然想起自己以前问白珩的话。
“同样都是一眼看不到边,为什么你一眼就能分出一个是海,一个是湖?”
“我可不是靠眼睛,而是靠直觉。”
白珩指着自己的脑袋,狡黠地一咧嘴:
“湖,只能玩一玩;海,是可以面对它发呆的。”
“这是海的功能之一吗?”
当时的白罄只会这么问,而白珩则是哈哈大笑:
“这是对海的爱。”
对白罄来说,藿藿的眼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海,当对视时,他的思绪只会无力地放空。
随后,心中的浪潮便无止无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