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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兆琛补充道:“是啊,现距开考仅剩二十日,报请朝廷重新委派,亦是不大可能。不如,就在同考官内,选拔一名充填副主考,以备万一吧。”

国藩扫了眼几位同考官,面露难色:“大考还余二十日,一切尚来得及。赵大人疟症得不到控制,后果甚是不堪。本官老家有个验方,对打摆子非常灵验。十四岁那年,本官得了疟症,吃了三剂药便得以痊愈。可毕竟是验方,对于赵大人不知可不可行……”

肃顺接话道:“曾大人,是汤药吗?”

“是,是种很怪异的药,还不知当地会不会有。”

肃顺说:“我大清,各地均有民俗验方,既然曾大人亲身治愈过,那就不妨一试吧。”

赵楫坐卧在床头,只见他两眼塌陷,面色蜡黄,两位川兵侍卫端着药碗要喂赵楫喝药,赵楫少气无力地拒绝道:“不必了,喝五天了,依然如此。不再喝了,闻到这个味道,本官已承受不住。”

川兵侍卫解释说:“赵大人,这不是头前喝的那种,这是曾大人献的方,曾大人曾经也得过此症,喝了三剂药人就好了。”

不说曾大人还好,闻听曾大人三个字,赵楫多日的积怨涌上心头,顿时火冒三丈,他鼓足浑身力气道:“真是笑谈!名医的药尚且不能治愈本官,他曾大人何方神圣!在本官生命垂危之际,何来得这般好心?”

站在一旁的肃顺接腔道:“赵大人,曾大人提供的方子是给医生看过的,医生认为此方可行。”

赵楫说:“既然医生说此方可行,为何不开此药与本官?”

海达解释道:“赵大人,南北医生各有医术,这里是四川,湖南草药当地医生未必用得。”

赵楫将脸一背:“谢了!本官不是湖南人,不吃湖南的药。”

侍卫说:“这不是湖南的药,是四川本地的。”

赵楫说:“你们下去吧,本官不喝。”就在众人为难之际,国藩进了屋,国藩见状对其余人等,“你们下去吧。”侍卫将药放在桌上,全部退了出去。国藩走近赵楫,赵楫忙将脸背了过去,国藩回身端起药碗:“来,下官服侍赵大人喝药。”

赵楫满腔妒火地对国藩道:“曾大人,何必这么迫不及待、假惺惺地讨好本官。”

曾国藩一脸的无辜:“若赵大人对药的安全性有疑,下官先喝两口,您再喝好吗?”

国藩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回身又将药壶的药倒在另只碗里,他端到赵的面前:“这是两天的药份,一次都熬了出来。喝的时候用热水温一下就好。很方便的。”

说话间,赵楫又开始打起了摆子,浑身颤抖不止:“你,你还是没回答我,你为何对本官这么热心?”

曾国藩无奈地摇了下头:“赵大人,下官一直是您的下属,下官只知兢兢业业做事,从来没有也从来不会讨好与谁。此次与赵大人履行公干,下官是第一次外派,一路上全仗赵大人引路指航,何来得讨好之说?”

“难得你还记得本官是你上司。可曾大人是此次乡试主考官,你是否有点得意忘形了?”

“赵大人,下官在您手下多年,若不是大人有心提携,下官岂有可能有此外差?我们都有孩子,孩子学走路,少不得大人的臂膀护翼。下官以为,此次考差,朝廷正是要赵大人辅佐下官,将此乡试做到圆满,赵大人肩上的担子更重啊!”

赵楫鼻子哼了一声:“你若真这么想就好了。”

曾国藩道:“赵大人,下官求您喝药。为了自己,为了朝廷,为了几千名学子,您必须好起来!考棚我们尚未考察,考场分房也还未定,很多事情都有待落实,您吃药几天仍不见效,下官心急如焚。这个药,难说对您有没有效,可下官确实是喝好过,但愿对赵大人有效。”

赵楫像是动了心,但他依然拧着脸:“不用你喂,拿来,我自己喝。”

国藩将药递给赵楫,赵楫颤巍巍地将药喝下。国藩忙将药碗送回桌上,同时拿起桌上备好的药粉,加了水调成糊状,端着走到赵楫身边:“赵大人。”

“怎么?还要喝?”

曾国藩说:“这是贴肚脐的,敷上之后会好得快些。”

赵楫拒绝道:“什么东西就乱贴肚脐?”

“这是青蒿,治疟症极好。”国藩说着将青蒿膏挖出一点贴在自己手臂上:“您看,没有毒的。”

赵楫问:“那我刚才喝下去的是什么药?”

“夜明砂。”

“夜明砂?......夜明砂是什么东西?”

曾国藩说:“别管它什么东西,能治病就是药。当务之急是您的烧必须退下去,来,您躺下,下官帮您贴上。”

赵楫见国藩又是给自己端药又是贴肚脐,一点也看不出他心存恶意,于是,便依了他。国藩帮赵楫敷上药,盖好被子:“赵大人,两个时辰过后,药还要再喝一次。见不见轻晚上便会知晓。下官,现在随王大人去视察考棚,回来再来看您。您静心歇息,门外有侍卫守候,有事呼唤一声就是。他们会按时给您服药。”

赵楫像是被国藩的诚意所打动,语气缓和了许多:“考差之事,那就有劳曾大人了。记住,问明报考人数,四川的天气捉摸不定,忽冷忽热都有可能,问明降暑和取暖的设施,是否准备齐全。”

曾国藩回应道:“下官已做好各事项的落实计划,待下官一一盘查清楚,便向您汇报。”

............

道光二十三年,九月六日。四川乡试如期进行,三千八百名考生,将通过三场考试决出名次。是科乡试首题为:《不知言,无以知人也》,次题《体群臣也,子庶民也》,三题《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诗题赋得《万点蜀山尘》。考生中,有少年得志者,有与子同考的父亲,有祖孙三代同场竞技的爷爷。经过三场激烈的鏖战,十天后,四川乡试终于以宋文观的名字定为榜首,依次六十二名,副榜十二名的好成绩,拉上了此次秋闱的帷幕。

曾国藩秉公执考,体恤考生,关爱老者,为国家选拔了七十四名优秀贤能;胜者喜败者无怨,在川蜀大地留下了傲人的口碑。当国藩一行离蜀返京时,上万名自发的百姓及考生,含泪相送十里之外,盛况感人。

............

正午时分,王婶和春梅正在厨房忙做饭,纪泽蹲在厨房门外,在喂鸡吃菜叶,王婶朝门外瞅了一眼,扑哧一笑,对春梅道:“行了,你别忙这里了,快把泽儿带回屋吧。再喂会,那鸡非给喂拉稀不可。”

这时,突然,听到大门外有人敲门。周升忙跑来将门打开,见是国藩一行站在门口,周升喜出望外地惊叫道:“哇!是老爷回来了!”纪泽看到国藩回来,急忙跑上前扑在爹的怀里。国藩抱起儿子狠狠地亲了一口,“好儿子!”国藩看着身边的肃顺和海达,对儿子说,“快叫叔叔。”泽儿忙拱起小手,奶声奶气地说道,“二位叔叔万福金安!”泽儿话没落音,就把个肃顺和海达乐得合不拢嘴。“哎哟,这孩子,小嘴太能说了!”二人夸着泽儿,拎着国藩的行李进了院。

国藩边走边对肃顺说道:“二位一路风雨相伴,若不见外,就留在寒舍吃个便饭再走吧。”

海达忙说:“谢大人美意,我二人还须赶往宫中向皇上交差。大家来日方长。”肃顺也跟着说,“是啊是啊,日子还长,以后定是少不了重聚。”

曾国藩沉思片刻:“如此也好,明日一早,我便呈折与皇上,禀报此次学差全部经过之事宜。本官定会将二位大人一路尽职尽责,废寝忘食地差任,如实奏禀皇上,为二位请功邀赏。”

肃顺和海达忙施礼叩谢。曾国藩笑看着二人:“二位公差在身,本官不好强留,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二人施了礼便转身走去。

春梅和周升拎着行李,拉着纪泽随国藩进了卧室。秉钰怀抱小女儿,冲着国藩一个微笑,国藩忙走上接过小女,脸贴着女儿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周升见状忙说:“哈,我去招呼王婶上饭。”奶娘怀抱中的静儿,看着国藩腼腆地叫了声,“爹。”国藩另手忙将静儿抱起,左右看着对比着。

纪泽依偎着春梅,看着国藩激动欲掉泪的样子:“爹,曾祖给二妹起名,叫曾纪耀。”

国藩连连点头道:“爹知道。来来,”国藩将静儿和纪耀分别交与秉钰和奶娘手上,他忙打开行李,拿出给孩子们买的布老虎,绒花和书。“这只布老虎给耀儿抱着玩,绒花给静儿戴,这本《尔雅》是泽儿的。”

奶娘忙将绒花戴在静儿头上:“哇,静儿好漂亮!快,快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静儿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开心不已。纪泽翻阅着书,“谢谢爹!泽儿终于有了自己的书。”

国藩又拿出几个布包,塞给春梅和奶娘:“春梅,此趟官差,也没更多的空闲,这些,是四川女孩子喜欢穿戴的东西,也不知你们喜不喜欢,就顺便给你们带些回来。这是你和周升的,这个是王婶的,你给她带过去。这个是静儿奶娘的,你们都收着吧。”

春梅和奶娘激动地忙谢恩。春梅拉着纪泽的小手:“泽儿,走,让老爷先歇歇脚。”春梅和奶娘带着孩子出了屋。

国藩上前连秉钰带纪耀一起拥在怀里,“秉钰,你吃苦了……”秉钰泪中含笑道,“唉,回来就好。”国藩接过纪耀,惭愧着脸,“你信中说,孩子奶水不足,为何不马上给耀儿找个奶娘?”

秉钰说:“比生静儿时,倒是有些奶水,一半米油一半奶水,掺杂着喂呢。”

曾国藩说:“我留给家里的钱,够给孩子请奶娘的,为何还要这般节省?”

“爷,日子长着呢!我们刚刚还完债,能省一个就省一个吧。家里这么些人,每月开销都有定数。马上又是年关,用钱的地方多呢。”

曾国藩‘唉’的一声:“若给孩子吃顿饱奶都做不到,我岂不愧为人父?家用不够我可以再借,你何苦亏着自己和孩子?”

秉钰说:“平时剩的菜汤你都舍不得倒掉,还要王婶添碗水做成汤给你喝。我又没让你闺女饿着,她长得不是挺好?”

国藩说:“我吃糠咽菜都能受得。可你,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奶水养分本已不足,还让我孩子喝米油。唉!”

“我们这不都好好的,没病没灾的。”

曾国藩心疼道:“瞧你的脸,比我走时小了一圈,孩子也是细脖梗顶着个大脑袋。一路上,我都在想,这孩子的相貌像我还是像你?心中激动难平。结果,孩子像棵小豆芽...”

“瞧你说的,女孩子小时候瘦些,长大了出落的窈窕。身子康健才是重要。”

国藩说:“刚才进门,我见厨房门前有只鸡,留着干吗?留给我的?为何不炖了补补身子?”

秉钰扑哧一笑:“那只鸡可是有故事,我做不了主。要问,问你儿子去。”

“泽儿?”

秉钰说:“那是岱云和弟妹送来的两只母鸡,说要给我下奶吃。王婶和周升正要宰杀,你儿子跟劫刑场似的,哭着喊着不让杀。这不,都养到下蛋了。”

“哈,却是为何?”“泽儿说,杀鸡,鸡会疼。”

国藩低头一笑:“这儿子!心好善。”

秉钰说:“集市卖的鸡都是活鸡,你再买,他还是不让杀。”

曾国藩说:“儿子心疼鸡,就让他养着吧,善心难得。明日,我到集市买来,拿去岱云家宰杀后再带回来。”

“你不在家这几个月,你的那些朋友都来家看望过。岱云和弟妹更是三天两头地来。兰芝现在也足月了,还帮着给耀儿做衣服。你不在家,我也执不了事,回头好好谢谢人家吧。”

曾国藩闻听,心存感激地说:“嗯,我定要酬谢这些朋友。今晚之前,我要写折子,明天进宫述职,要不,就定在后天或是大后天吧。”

“你决定哪天,通知人就是。”

曾国藩说:“我路上,先后给老家写了十几封信,告诉老人,我外差的经过和见闻。最挂心的还是几个弟弟的学业。给每个弟弟的信,均不少于三千字,在成都也收到家里和弟弟的回信,我好生失望。”

“为什么?”

“唉,刚进家门,本不想和你说这些。”

“憋心里干吗,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国藩万分委屈道:“原本高高兴兴寄老家一千两银子,却惹出了祸端;这是其一。其二,我忙里偷闲,写与弟弟们的千言书信,回复我的仅是只字片言。”

“国藩,你身为大哥,代父督教胞弟可谓披肝沥胆。你是我见到的,史无记载的,独一无二的最杰出的大哥。我心存嫉妒却从未敢言。与弟弟们写信,你皆是四书五经、二十三史、铺天盖地地心得,予以言传身教。这是为人兄应有的职责。至于,弟弟们寥寥片语的回复,你真的不必在意。或许,他们一时无暇,随后或会有追加。但你说,寄回的银子惹出了祸端,我便不解了。”

曾国藩对妻子道:“留与你发回老家的那封信,我特意做了交代,六百两作为还债,补贴家用。剩余的四百两,用于救助贫苦亲戚和族人,可弟弟们却指责我说,太自以为是,动机有瑕。或许连父亲都这么认为。”

秉钰说:“你交代这么详细,我认为也是多余。”

国藩辩解说:“在家时,我哪次赶考不是找族人借钱?我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不该接济下贫苦的乡邻吗?”

“那弟弟们指责你什么?”

曾国藩说:“九弟和四弟言辞激烈,指责我说,家欠债务一千两之多,自债尚不够还,如此分配,无外乎彰显卖弄,是炫耀虚荣之心所驱。他们皆是我最最疼爱的弟弟,时时刻刻关怀的弟弟,怎会这般斥我?我将自己挣的钱寄回家中,难道,就不能多说句话吗?”

“你呀!钱寄回家,一切由爹做主就好,何必画蛇添足?”

曾国藩争辩道:“我不这么认为!自己有能力接济别人一些的时候,为什么不?”

秉钰叹了口气道:“你忘却了,寄回家的一千两银,远远不够还账。”

国藩说:“任谁,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我不还在积极想办法偿还嘛?赴川时我带的四百两银,除去花销买礼物,尚余二百两。路过陕西时,李星沅前辈送了我一百两路敬,回头,我全寄回老家。但是,那些穷亲戚穷族人,一定要帮。”

秉钰见国藩一味地坚持己见:“弟弟们说得没错,咱一是欠着人家的债,二是没有发财。”

曾国藩说:“助人和发不发财没有丝毫关系。没发财,难道就不能从自己锅里盛出碗粥,接济一下饥饿的人吗?无非少吃一碗。非要等自己吃不完,吃剩下才肯发慈悲?”

“国藩,我是太了解你了,你刚借十两银,就能拿出五两去助人,可旁人怎么看你?要么说你傻,要么说你别有用心。九弟和四弟说你虚荣,卖弄,炫耀,我看也是情理之中。既然你将此事告诉我,我劝你也别生弟弟们的气,要我说,可能更难听。”

“你说什么?”

秉钰按着脑门:“那句京话怎么说来着,啊对,压根,你压根就没见过这么多钱,你是穷疯了,见到钱更疯,疯到普天下为你同庆,穷大方!”

“穷大方,是褒义还是贬义?你解释给我听。”

秉钰反问道:“你认为呢?”

曾国藩说:“起码不是恶意。”

“坚守你的圣人道义吧。这么些年我是领教了。你有你的主张,弟弟们有弟弟们的道理,我有我的看法。你挣的钱你当家,不过你要知道,这世上俗人多,圣人凤毛麟角,你不被人理解,那就对了!想做圣人,首先学会不生气,你还差得远。走了,吃饭。”秉钰抱着孩子出了屋。

国藩拎起箱子进了书房。他将满箱子的书一一放上书架,这时,纪泽拿着《尔雅》进来,他见国藩买了那么多书,不禁惊讶道:“爹!你……”

“怎么了儿子。”

“爹,这是您给自己买的书吗?”

“对,这是爹需要的书,四川便宜,在京城要多花很多钱呢。”

纪泽有点不高兴:“可,可爹才给泽儿买了一本。”

国藩见纪泽不高兴,忙蹲下身来哄儿子:“现在你还小,等泽儿长大,这些书都是你的,你想看哪本就看哪本。”

纪泽说:“那爹在我的书上题个词好不好?”

“哇,你这是跟谁学的?还知道题词?好,来,爹给你题词。”

国藩拉着纪泽走向书桌,在书的扉页提笔写下:“赠予:吾儿纪泽,启蒙开智阅读识字。父亲曾国藩:道光二十三年,十一月,二十日:”曾国藩指着:“来念念。”纪泽磕磕巴巴念着,“贝、曾、予、吾、儿、纪泽...”

曾国藩说:“嗯,不是贝曾,贝和曾写一起是一个字,是赠送的赠。”

“啊,我知道了。”

曾国藩问:“后面的认识吗?”

纪泽指着蒙字:“这个这个,不认识。父亲曾国藩我认识。爹,我什么时候可以用毛笔写字?”

曾国藩说:“等两天,等爹安置好了,就给你请先生。不但教你读书认字,还教你写毛笔字。”

“是真的毛笔吗?”

“当然!来儿子,让爹背背,爹背着你去吃饭。”

国藩蹲下身子,纪泽扑在国藩的背上。国藩洋溢着满脸幸福,背着儿子出了屋:“哎哟,这屁屁上的胖肉肉还是不少啊!爹的儿子才四岁,就仗义为鸡劫法场。好儿子,爹喜欢!”

............

道光帝坐在龙案后,贴身太监一侧立着,穆彰阿坐其左侧茶座,肃顺和海达正与皇上汇报四川之行。肃顺施礼道:“皇上,奴才与曾国藩素无来往,第一次受命与其赴川执行此任。曾国藩确实在保定府便开始抱病,到了陕西,经医生和李星沅再三劝阻,才稍稍停留三日,随后便又匆匆上了路。”

道光帝默默地点了下头:“嗯,果然不是位娇作文人。那赵楫突发疟症,已经危及到乡试进程。主考官不正好拿去这个心结之人?也好了却彼此间的不自在?”

海达禀报说:“奴才一路观察,赵楫对曾国藩确实颜面不悦。可曾国藩却对此不入目下,反倒毕恭毕敬,处处以下尊上。尤其当赵楫疟症毫无转机,众官员纷纷劝言,要求曾国藩预备替任之选,而曾国藩果断道:乡试还余二十日,若赵大人实在不能脱病,临近五日换人尚还来得及。赵楫性命危在旦夕,救命第一。”

肃顺补充道:“皇上,常言道:疟症之疾,九死留一。赵楫生命垂危之时,曾国藩明知赵楫对己心存嫉妒,依然献方,督煎其药,并亲口试喝,打消赵楫顾虑,使之赵楫五日内大愈,保障了乡试如期进行。”

海达施礼道:“皇上,曾国藩官微,但举止大度,权力之下不为私欲,所作所为皆秉公履职。奴才们亦为其感动不已。”

道光帝不由得心中暗喜,朝穆彰阿会意一笑。穆彰阿端起盖碗茶,吹拂着茶叶娓娓道:“疾风知劲草,路遥知马力。”

道光帝对肃顺二人的汇报甚是满意:“朕,命你二人此次赴川护翼,旨在勘察委任人的才德虚实。你们做得不错。好吧,辛苦几个月了,朕,开你们每人十日假,待朕全面了解实情后,再对你二人做出褒奖。下去歇息吧。”

肃顺和海达跪地施礼后退去。道光帝对着穆彰阿:“这曾国藩小小年纪,做起事来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穆彰阿道:“曾国藩已三十有三,正值风华正茂。我大清,若能多些曾国藩这样的新臣,立为柱石栋梁,大清江山何愁不稳?”

道光帝顿了顿:“鹤舫啊,朕自登基以来,你一直俯首帖耳,辅朕于左右。不惧谗言,屡屡举荐良才,实乃胸襟仁厚,忠义之师。”

穆彰阿谦虚道:“奴才蒙皇上知遇之恩,久年以来,难保被奸佞之流所诟病。奴才身为满臣,与大清血脉相依、荣辱与共。奴才拙见推举,全赖皇上慧眼识真。为了国家,为了皇上,奴才受些无妄之冤,又算得了什么。”

道光帝感叹道:“难为你了。此番乡试,朕有意将赵楫派与曾国藩手下,考验其处事和为人。不料,蚌壳藏于泥沙,异珠深居其中!朕确实看到他真实的潜在。不过,朕还要看他上的折子,朕要看他是怎样给自己邀功请赏的。”

穆彰阿拱手道:“皇上圣明。”

道光帝摇头一笑:“哈,第一次被召见,朕给他来了个冷板凳;此番乡试,朕又与他派了个上司做手下,他皆能做到临阵坦然。这在我朝重臣之中,实属稀缺。”

穆彰阿应和道:“正如皇上所言,曾国藩如同沙埋之珠。他本质德操修养,均折射于心的一念一动。尽管出身寒微,但他根基淳朴,感恩心重。天资虽不甚拔尖,但据奴才所悉,自跨入翰林之门,他公务之余,依旧孜孜不倦,每日自定日课册,苦读钻研从不间断;并常与唐鉴、倭仁等人潜修理学,定时互换心得。”

道光帝惊讶道:“有这等事?朕为何不知?唐鉴乃我朝理学大家,朕也敬他三分。曾国藩也在修理学,呵呵,怪不得也!这个,你倒是没给朕提起过。”

穆彰阿解释说:“皇上日理万机,朝廷大事尚通宵达旦,奴才没敢再添烦乱。”道光帝拿起国藩写与朝廷的谢恩折,“罢啦,拔选贤才,由你替朕把着关就好。鹤舫,这份谢恩折你可曾过目?”

“奴才不知皇上所指。”

道光帝将折子递给穆彰阿:“曾国藩写与朕的谢恩折,你展开看看。”穆彰阿接过瞟了一眼,惊恐道:“这个,奴才还真没见到,皇上的意思是?”道光帝说,“看看吧。”穆彰阿急速浏览后,不明皇上何意,望着道光帝张口无语。道光帝说,“你乃朕的老臣,又是多届会试大主考,你给评评这份折子。”

穆彰阿猜忌着:“这,皇上是要?”

道光帝说:“你当作一篇习文评吧。”

穆彰阿手捧折子福祸难料,只好硬着头皮:“奴才不明皇上圣意,奴才斗胆评说,此乃一折凡见的谢恩折。但字里行间,笔者妙用景物、典故,及《礼记·学记》,描绘出一幅皇恩浩荡的七彩云图。韵味悠长耐人咀嚼。整个章句,不见华丽辞藻,犹如不蚕之丝,不针之绣,浑然天成。寥寥数语,腹中书卷,文字精深,见功见底。实为奏折中之精华也!”

道光帝呵呵一笑:“鹤舫哪,你不愧我大清国文华殿大学士。曾国藩这个折子,真是令朕刮目相看。此人腹中学问根基厚实,四六文妙用自如,历代典故信手拈来。朕,是越发地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

穆彰阿见道光帝如此青睐自己的门生,忙随着大捧:“皇上求贤若渴,惜才如子。吾皇之英明,腾光辉与宇宙,照日月不照之处;吾皇之恩泽,润雨露不润之心田,实乃我朝千百万士子之天福也!”

道光帝含笑摸了把头:“你将朕捧上了天,只怕没有天梯可下。罢啦罢啦,朕爱才惜才,皆是为了国家。而今,我大清外强中干,朝廷若再不注入些新生良才为砥柱,只怕大清江山岌岌可危。三国之战,战的就是人才!一个国家富庶与强大,靠的不是皇帝,是人才的凝聚。”

“皇上圣明。”

道光帝起身对穆彰阿道:“好啦,来,朕今儿高兴,你陪朕下两盘棋。”穆彰阿和太监忙随道光帝走进里间……

............

国藩拎着手礼来到汤鹏家门前,家人跑来开门,见是国藩慌忙施礼:“啊,曾大人早!”

“哈,您早!海秋兄可在府上?”

“老爷他在,曾大人请随我来。”

国藩随家人来至客房前。家人对国藩道:“曾大人稍候,容小的进屋禀报一声。”

国藩站在院里左右观看着,家人进了客房,汤鹏正在沏泡茶叶。“老爷,曾大人求见。”汤鹏头也没抬地脱口道,“不见,说我不在。”

家人为难地小声道:“老爷,曾大人就在院里候着呢。”

“告诉他,我睡下了。”

“这...”

“这什么这?话都不会说?”

家人正要退出门,国藩拎着礼物进来:“海秋兄,别难为家人了。”家人惶恐地看着汤鹏不敢出声,汤鹏朝其挥了挥手,家人忙退了出去。汤鹏对着窗子不理国藩,国藩主动道:“海秋兄,小弟赴川昨日刚刚返京。哈,带了些四川土产,不成敬意,给您尝个鲜。”

汤鹏冷着脸道:“曾涤生,你好没记性!我说过,不再与你往来。”

曾国藩说:“海秋兄可以不往,涤生不能不来。我是小弟,考差回来若不登门探望,是我无礼。”

“涤生,我能瞌睡吗?我正要睡觉。”

国藩闻听忙将手礼放在桌上:“海秋兄,后日午时,我在大栅栏‘一品斋’定了桌酒席。到的全是你我的好友,希望您能够到场。还有,我路过陕西时见到李星沅前辈,他非常关心您,这里有他托我带与您的书信,还有我写与您的一封信,方便时,您慢慢看。歇息吧,我走了。”

国藩话毕出了屋,径直向大门走去,家人忙迎了上去:“曾大人,我家老爷近时脾气有点暴躁,您别往心里去。”

二人走至大门口,国藩回身对家人道:“没事,我不会跟你家老爷计较,您请回吧。”

“那,曾大人好走。”国藩头也不回地向大路走去。家人替主人惋惜面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

某酒店的包房内,女眷的桌边,坐着秉钰为首的女眷们。男人们,无外乎是些家人和国藩的好友。今天,国藩像是新郎官忙乎着招呼客人:“喂喂,艮峰兄,您躲在女眷桌上做甚?快快,这里这里。”

倭仁冲着男桌连连摆手:“我不会饮酒,就坐这里,忙你的,不用管我。”曾国藩又冲着跑到女桌的京武:“京武!你也躲在那里?”

“大哥,您知道,我是半杯酒就醉倒的人。有坐就好,有坐就好,你们能喝的在一起,我们吃菜。”

突然,郑小珊和欧阳小岑一起进了屋,郑小珊对大家道:“大家瞧瞧,谁来也!”“哇!小岑?!”国藩喜出望外地上前搂住小岑,“小岑兄!您何时到的京?”“我刚到一个时辰,先找到小珊,小珊说大家全在这里,这不,就匆匆赶了过来。”

曾国藩拍着小岑:“你这个惊喜,太让我意外。快快请坐,快快请坐。”

大家围绕着小岑,热情地攀谈起来,吴廷栋浏览着众人:“哎?这岱云和海秋怎么回事?岱云这接人的一去也不回了?”

唐鉴接话道:“不急,或许正在路上,再等等。”

国藩脸露不安,小岑忙问国藩:“涤生,听说你高升了,真是要恭喜你啦!”曾国藩淡然一笑,“嗨,换个公事房而已。瞧你,一别三年,此次来京也不提前写个信。”

小岑道:“我们上次别过,你住所就换过两次,谁料你有没有再换?前些时,我常往来于武汉采购药材,很少在家。总想着不久就要来京,信封再大也装不下要说的话,干脆把话留着,见面再说。”

女桌上,秉钰手摸着兰芝的肚子低头笑着:“快了吧弟妹?”兰芝羞涩一笑,“也就这几天了吧。瞧我这笨样子,不是嫂子执意要请,真是出不了门的。”

秉钰说:“孩子出生,又要在屋里闷一个月,出来走走,也算是消遣。怎么?听岱云说,不日,婶子要带着春雨回老家?”

兰芝脸色一沉:“眼看,二弟媳也要生产,婆母不回去心中不安,生怕弟媳们挑理。上次大弟媳生产,婆母就想回去,可家中实在是紧巴,没能回去。”

秉钰替兰芝忧心道:“可你马上也要生了,再说,天越来越冷,婶子带着春雨,这一老一小,路上可要遭大罪的。当年我来京正赶到冬季,唉,那一路的颠簸挨冻,这辈子都难忘记。”

兰芝为难道:“外人不知京官的苦,都以为我跟着丈夫享福呢。就岱云的六十两年俸,够养活谁?这还是升了官的。为贴补我们,老家已欠债九百多两。岱云这里也欠下四百两。这孩子再出生,又多了张嘴,谁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秉钰‘唉’的一声,“一样!不是国藩这趟官差领些补贴,老家和这里的旧账,真是没一点指望。”

兰芝说:“所以,岱云狠着心先让老娘和闺女回去。接下来的日子,走一步说一步吧。”

秉钰长叹一声:“若能等到明年开春,正好弟妹也生了,奶奶见见孙子再走岂不更好。过了年天也暖和些,起码路上不受冻。”

“岱云说,王世杰被外放到江西做知府,正好路过湖南。岱云是想让老娘随他一起动身,路上好有个照应。”

秉钰同情地拍了拍兰芝:“熬吧弟妹,你家岱云那么秀杰,定会得到朝廷的赏识。等他们官职高了,俸禄自然多些。这么多京官,不都在苦拼苦熬?”

兰芝笑道:“嫂子说得是,既然命中注定的姻缘,只能嫁乞随乞嫁叟随叟,陪着他熬。哈,嫂子,说起来很搞笑,岱云自上次病好,对我像变了个人。殷勤地让我不知所措,还在我枕头底下偷偷塞情诗呢。”

秉钰笑道:“岱云好情趣也!令弟妹又回到闺房的时光。哎?岱云去接人,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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