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应承道:“好,请他们先到客房。”国藩转身对陈源兖。“现在家中支应不过来,我让下面找几个帮工。小珊要外派河南,也将他的家人,介绍到我这来了。”
陈源兖说:“那您先忙,回头再聊。”
曾国藩说:“这几天,你就住我这,有富贵在家看门就好。你多和孩子亲近亲近。”
岱云点头,二人同时走出书房
丫头巧儿、车把式---福禄、小珊家人---丁守贵和周升站在客房。国藩大步走了进来。周升忙对三人道:“快,见过我家老爷。”
巧儿,福禄,丁守贵异口同声道:“见过曾老爷!”国藩不紧不慢地打量着三人,开口道,“嗯,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那女孩回话道:“回老爷话,小女名叫巧儿,今年十五岁,家是天津的。家中姊妹多,养活不起,故来京城谋生活。”
“嗯,以前给人做过工吗?”
“回老爷,以前没有。但巧儿在家五个弟妹,都是我在照料。粗茶淡饭,缝补浆洗我样样都会。”
国藩满意地点点头,朝福禄看了一眼。福禄忙自报家门:“老爷,小的姓李,名福禄,二十九岁,直隶人。十九岁便在京城为人赶马车,在车行也算是行家里手。现因主家迁往外省,便到老爷府上见工。”
曾国藩打量着福禄:“嗯,很好,我正要找一位懂得驾驭马车的人。”福禄忙施礼道,“谢老爷!”
丁守贵没等国藩开口便热情道:“老爷,我是郑老爷府上的守贵。”
国藩朝其点了下头:“嗯,我们是老熟人了。你在郑府很受郑老爷赏识,这次他外派河南,并将你介绍与我,希望你日后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守贵感激道:“谢曾老爷收留之恩。”
曾国藩转身对周升道:“周升,巧儿初次做工,很多规矩礼道尚不明白,你将她交与春梅,让春梅多带带她。今后,你和守贵共同承担起家中事务。守贵初来乍到,多听周升指点。”
守贵道:“老爷放心,守贵一定尽职尽责,协同周升承担好家里一切。”
曾国藩又朝那福禄看了几眼:“福禄,家里养骡子赶车之事,就交与你负责。需要人手时,周升和守贵协理你完成。平时没事,你帮着周升和守贵料理家务。大家有事,可找周升请示,有私事需求可直接找我。周升,你现在带他们去见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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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在书房用功地写着一张张字幅;李鸿章,李翰章、郭嵩焘、胡林翼,围在一旁观看着。国藩将一张张写好的字幅放置一旁,李鸿章和李翰章拿起对着墙壁比画着高低。二兄弟边比边对国藩道:“恩师,书房特意改为《求阙斋》是何意为?”
国藩直起身子,看着自己写的字淡然一笑。郭嵩焘笑答道:“思之阙字,顾名思义,便可知也。”
李翰章笑道:“哈,世人无不在祈求富贵荣华,而我师却为自己求阙,真让人不可思议。”
胡林翼道:“涤生兄近来连番升官,唯恐官贵过盛,故自求阙。”
二李兄弟对视下眼神,李翰章道:“连番升官,人人巴不得也!吾师竟如此心境。”
国藩舒了口气道:“天道忌盈,人事惧满,月盈则亏,花开则谢。人发达过猛,耗祖宗所积阴德为己荣,乃吾辈之大忌。君子出则忠,入则孝,用则知,
舍则愚。我等在外做官,不贪财恋富,不沽名钓誉,亦是为后世子孙积富德也。”
胡林翼拍手道:“说得好!来,我们将这些箴言张贴起来,大家共勉。”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字幅张贴在墙壁。李鸿章指点着字幅念道:“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群居守口,独居守心。”“天下无易境,天下无难境;终身有乐处,终身有忧处。”“取人为善,与人为善;乐以终身,忧以终身。”“养活一团春意思,撑起两根穷骨头。”“世事多因忙里错;好人半自苦中来。”李鸿章念完,几人无不回头看着国藩点头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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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闹市边的一座两层小楼门前,挂着《丽如银行广州分理处》的招牌。银行的职员们,正在燃放鞭炮庆祝开业,引来不少路过的群众驻足观看。荷香手臂挎着个篮子像是购物路过。突然一个年轻小伙,手拿一叠小册子,在向看热闹的人群发放。小伙来到荷香跟前,向荷香的篮子里投放了几本小册子便匆匆离去。荷香低头一看,见是拜上帝会的《原道觉世训》。她打开册子,不觉念了几句:
“皇上帝之外无神也,世间所立一切木石泥团纸画,各偶像皆后起也,人为也,被魔鬼迷蒙灵心,颠颠倒倒,自惹蛇魔阎罗妖缠捉者也。皇上帝乃真神也。敬拜皇上帝,则为皇上帝子女,生前皇上帝看顾,死后魂升天堂,永远在天上享福,何等快活威风。”
荷香念到此,抬头再找那小伙,早已无了踪影。荷香三步两步赶回了家,便将此事告诉给安东尼奥。安东尼奥对荷香道:“荷花姑娘,你收到的这些册子,不是基督教义。上帝没有两个儿子,更不会有一个儿子在中国。耶稣诞生,迄今一千八百四十五年,这个中国儿子,完全是荒谬的。这是邪教,不要被他所迷惑。”
荷香说:“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中国人要冒充上帝的儿子?他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安东尼奥说:“他需要被人崇拜,或许另有企图。”安东尼奥起身拿出火柴要将小册子烧掉。荷香制止道,“先生,不要烧掉它。”
“怎么,你留它作何用?”
“我想再仔细看看,看看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好吧,我尊重你。”荷香走到桌子前,拿出几张自己用蘸水笔写的英文,对安东尼奥道,“先生,这是我写的英文功课,您给看看有写错的地方没有。”
安东尼奥接过笑看着,用英语念道:“我的名字叫荷香、我的家乡是湖南、我喜欢广州的景色。桌子,凳子,茶杯,被子,衣服。英吉利,印度,法兰西。”安东尼奥微笑着点头道,“嗯,你好棒!完全正确。”
荷香得意地一笑:“哈,先生,我三天可以记十个单词,一年就可以用英文写信了是吧?”
安东尼奥顿了顿,好奇地反问道:“你要用英文写给谁看?”
荷香羞涩地一笑:“嗨,还不知道呢。不过,我学英文的目的,就是想听听街上的洋人都在说什么。前天,我去买菜,一个女洋人还找我问路呢。我用英语告诉她怎么走,街上好多人都在羡慕我,当时,我心里好得意。先生,回头,我还要跟您学意大利语。”
安东尼奥说:“我可以教你用意大利语读圣经。”
荷香面色有点为难:“哈,这恐怕有点难,我慢慢来吧。先生的中国话讲得那么好,我也要像你一样。虽说,我去不了外国,但我可以在中国和外国人说话。这样我就很知足。”
安东尼奥一本正经道:“如果,你有去国外的愿望,我可以提供方便。”
“呵呵,我可去不了。跑到地球的那边,得花多少钱啊。”
安东尼奥承诺说:“我可以让教会为你提供资金帮助。但前提是,必须为教会服务。”
荷香犹豫道:“在外国一个人也不认识,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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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升从门房匆匆跑来开大门,只见国藩和陈源兖各抱一叠书籍。周升见面便说:“哟,老爷和陈老爷回来了!”
国藩和岱云边进院边对周升道:“周升,你马上整理出一间房子,等下胡老爷要过来住。”
“好嘞!老爷,将原来您学生的那房间整理下就可以了吧?”
“好!从库房拿出两床新被,现在就拿出来晒晒。”
周升应声便忙去了。国藩回头对陈源兖道:“你先和儿子亲热去吧。”陈源兖笑着进了李嫂的屋。
秉钰见国藩进屋忙接过手中的书:“怎么样?皇太后万寿热闹吧?”曾国藩笑道,“那是自然,好多藩国使节都来京朝贡呢。”
秉钰忙帮国藩换下官服:“桂香来了,在李嫂屋正跟耀儿和远济闹着玩呢。”国藩笑道,“哈,来了好。我和岱云一起回来,我让他和远济亲热去了。小珊要去河南上任。今天起,润芝住我们家。刚才进门,我已安排周升为润芝整理房间。过会儿,你再过去看看。”
秉钰说:“住这边更好,省得你们跑来跑去地见面。”
曾国藩抿嘴一笑:“秉钰,还有个好消息。今天,皇太后万寿,我和岱云都受了诰封。父母、祖父母皆诰封为中宪大夫和恭人。”
“岱云也和你一样吗?”
“那是自然,四品官家眷是一样的诰封。”
秉钰正要说什么,周升来到门口禀报:“老爷,镜海先生来了,我已将先生请进了客房。”曾国藩应了声“好,”然对秉钰道,“你快将受诰封的消息告诉两个弟弟,让他们高兴高兴,我去招待镜海先生。”
国藩说着进了客房,唐鉴马上从座位起身:“你呀,腿真快,追都没追上你。”曾国藩莞尔一笑,“哈,先生快请坐。”二人坐下,春梅送上了茶水。唐鉴将随身带的书稿递给国藩,“就想着圣典之后交与你呢,转眼的工夫你便不见了。这不,我又追到了家里。”
国藩拿起书稿一看:“这不是先生着的《学案小识》一书?您定稿了?”“对呀,不日,我就要返乡,家乡没有刻印的地方。前思后想,这本书的校刻,拜托给你我最为放心。”
国藩说:“蒙先生器重,我一定帮先生完成心愿。”
唐鉴嘱咐说:“你不用急于刻印,再帮我好好校对校对,这本书是要留与后人的。千万不能有一丝差错。你在翰林院做文案做校理,这方面的经验足。”
“先生放心,涤生绝不辜负您的一片心血和委托。待晚生校刻完成,定将手稿一并寄与先生。”
“我将刻印费给你留下。”唐鉴说着便要掏钱,被国藩按住,“先生,能第一个拜读您大作,晚生还没给您交学费呢。您若给涤生提钱,这差事晚生无法接了。”
唐鉴说:“我出书怎能让你付资?”
曾国藩笑道:“涤生不是刚升了官吗?算我请先生的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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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胡林翼房间站着说话,胡林翼对陈源兖道:“原想着,过了年我就要离京,没想到你老弟倒先我一步,着实让人既喜又悲。喜的是,你终于可以到地方上施展拳脚;悲的是,好兄弟即将各自天涯。”
陈源兖心情复杂地舒了口气,国藩忙安慰着:“岱云,月有圆缺,人有聚散。你三十二岁以翰林出为太守,此乃我朝所仅见者,应引为自豪才是。”
陈源兖略有遗憾地:“小弟苦心学问二十余载,翰林期间,尚未做过主考官及学政,乃我终身憾事。此次外放本是幸事,可朝夕相处的兄弟,甚是难舍。”
郭嵩焘也忙安慰道:“岱云,好兄弟天涯咫尺。我与涤生大哥,当年结为金兰,别后鸿雁传书多年。大丈夫志在四方,无论你在哪里,兄弟们都支持你,想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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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国藩打理完手头公务正要起身,只见倭仁从院里匆匆走来,没等倭仁开口国藩便急着说道:“艮峰兄,我正要到大理寺找您。”
倭仁笑道:“哈,我不正好来了。”
国藩盯着倭仁的脸问道:“艮峰兄找我何事?”
倭仁淡然一笑:“也没什么事。自送走镜海先生,我们好几日没见面了,想找你说说话。昨晚,朱琦到我府上,说是要辞官回乡。”
曾国藩闻听吃惊道:“濂甫?这是为何?镜海先生是年迈辞官,他才四十岁却要辞官?”
倭仁哀叹道:“他身为御史,对朝堂诟病,多次谏言而不被采纳,很是灰心。意欲辞官回桂林老家专心做学问。据说,桂山书院,已欲聘他为山长。”
曾国藩失落道:“想当初,与吴子序、邵惠西、竹如先生、窦兰泉、冯树堂、岱云、朱琦,你我等人,聚集在镜海先生身边,研读交谈理学心得;是何等的快活。而今,辞官的辞官,外放的外放,仅剩我们几人,朱琦也要辞官,真是让人好不伤感...”
倭仁同感地拍了拍国藩的肩膀:“没关系,还有我在,竹如先生和吴子序也都还在。”
没等倭仁说完,门外传来宣旨官的喊声:“圣旨到!”国藩二人闻听不觉一愣。宣旨官继续道:“翰林院侍讲学士---曾国藩听旨!”
国藩忙对倭仁道:“稍等。”便匆匆跑出屋跪在地上:“臣在。”
宣旨官扯着嗓门宣道:“翰林院侍讲学士曾国藩,即日起,补日讲起居注官,充文渊阁直阁事。钦此!”
国藩谢恩、起身接过圣旨,捧着圣旨回了屋。倭仁笑看着国藩,对其鼓励道:“涤生,愚兄看好你,好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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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下了咨文,胡林翼被朝廷分派到贵州安顺做了知府,郭嵩焘、李鸿章及国华、国璜一行,围在胡林翼房间纷纷向其道喜。大家正在热闹,秉钰从门外进来,激动道:“润芝,嫂子恭喜你官升安顺知府。”
胡林翼新郎官似的羞涩道:“嗨,想着到过完年呢,没想到,今一早便被吏部引见,皇上亲自升授。”
秉钰乐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岱云你们几个同一年升授四品,真是天大的喜讯。我去安排家宴,国藩回来,不知要多高兴呢!”
秉钰说着要走,被胡林翼拦着:“嫂子,不用,这很平常的一件事。”秉钰岂肯罢休,“怎么是平常,我们家一下三个四品官,太难得了!”秉钰说着出了屋,迎面走来国藩,秉钰喜极而泣地对国藩道,“快和润芝道喜去吧,被皇上升授安顺知府了!”
“哦?这么快就下旨了?”
这一日,曾国藩夫妇做了顿丰盛的晚宴,旨在为陈源兖、胡林翼饯行。
冬夜寒风呼啸,桐油灯下,国藩怀着万分不舍的心情,含泪写下:《送陈岱云出守吉安》千言诗一首。写尽了二人从相识到相知的兄弟情谊。
道光二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十辆马车至卢沟桥停下。曾国藩、陈源兖、郭嵩焘、胡林翼、李文安、吴廷栋、倭仁跳下马车,几人走到一起互相作揖。国藩含泪道:“岱云,伯琛,润芝,一路走好,多多保重!”
马车棚里,桂香抱着远济不住地抹泪,远济抬头问桂香:“姨娘,怎么不走了?”桂香强忍着泪道,“济儿闭着眼睡吧,大人们在问路,马上就走。”
国藩拉着陈源兖的手低声道:“岱云,桂香姑娘不错,请你三思。”陈源兖一声叹息,“嗯,看缘分吧。你们回吧。”
吴廷栋拍着胡林翼的肩:“润芝,上车吧,记得常来信!”
国藩回身对郭松焘和胡林翼道:“润芝,伯琛,什么都不说了,到地方来信。”陈源兖、郭嵩焘、胡林翼三人含泪回身上了车。彼此挥手致意。送行的人们看着车渐渐远行,国藩捂着将要哭出声的嘴巴。李文安、吴廷栋、倭仁忙拍着国藩的肩膀予以安慰,吴廷栋说,“涤生,我们也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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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荃靠在宿舍的床头正在读大哥的来信,国藩信上说:“九弟楷法佳妙,兄爱之不忍释手,起笔收笔皆藏锋,无一笔撒手乱丢,所谓有往皆复也。弟与陈季牧讲究,彼此各有心得,可喜可贺。九弟之信,文笔婉而达,将来必有成。但目下不知在看何书?万不可徒看考墨卷,汩没性灵。罗山兄读书明大义,极所钦仰,惜不能会面畅谈深感遗憾。”
国荃读到此,罗泽南兴奋地推门进来:“沅甫,躺床上高兴什么呢?”国荃忙坐起身,“先生,大哥来信说,岱云兄被外派江西做知府了!”
罗泽南说:“你大哥给我的信中也有提到。”
国荃道:“大哥始觉,与先生未曾谋面深为憾事。”
罗泽南淡然一笑:“哈,地域缘故,不得已的事。不过,我们信中也是无话不谈。”
国荃继续道:“大哥极其赞赏先生学问,每次信中总是千交代万嘱咐...”国荃话没说完,刘蓉推门进了屋,“啊哈,被我捉到两只!”
二人惊喜道:“霞仙怎么突然到此?”
刘蓉抿嘴一笑:“我收到涤生大哥的来信,说伯琛要随岱云到江西上任,来和你们报个喜。”
国荃和罗泽南对视一笑:“我们也刚刚收到。”
刘蓉说:“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那就走吧。还有一位朋友等着你们呢。”
罗泽南问:“哪位?”
刘蓉神秘道:“猜!”
罗泽南坦然一笑:“哈,猜不着。”
“岷樵兄是也!”
国荃闻听:“岷樵兄?我们还不曾谋面。大哥来信说,他为死难朋友扶灵送至老家,此人真是太过仗义,我要拜见与他。”
刘蓉说:“岷樵听说涤兄的弟弟在此读书,更是想见上一见。”
罗泽南说:“我也很久不见岷樵了,好,一起聚聚。”
国荃边走边对刘蓉道:“霞仙兄,收到大哥的信,我突然有个想法。”
“哦?什么想法。”
国荃说:“岱云兄离京现在只怕还在路上。我想,等他到了湖南随他到江西上任,去锻炼一下自己。您看可好?”
刘蓉凝眉思忖片刻:“我看很好。此想法,你可与大哥谈过?”
“嗨,刚刚得知此事,只是突发奇想。”
刘蓉朝罗泽南问道:“罗山兄,沅甫要随岱云做幕僚,您的意思呢?”罗泽南点头道,“嗯,读书加实践未必不是件好事,这要看沅甫自己的意愿。”
刘蓉转向国荃:“小弟,缜密思考后再做决断吧。我与罗山兄都不会反对,
只是担心你大哥未必同意。你知道,大哥一心想让你注重学业。”
国荃只得说:“待岱云兄到了长沙,见面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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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璜妻子---钟秀,依偎着江氏在听曾麟书念信,信上说:“国藩托岱云带回冬菜十斤,阿胶二斤,毛笔四支,墨四条,同门录十本,蓝顶两个,四品补服四付。国藩在十二月十二日,升补日讲起居注官,充任文渊阁直阁事。下面是说国潢和国华。近日两弟学业大有长进,过年后,先将六弟入国子监学习,已缴银三十两,余额明年陆续缴纳。家里准备买一头骡和轿子,并要雇五名轿夫和三个佣人。家境窘迫,无法使两弟同时进国子监,深感愧对四弟。待儿明年领到俸禄,再安排四弟入学。”
钟秀闻听忙说:“国潢是哥哥,让着六弟是应该的,大哥都难成这样了,他应为大哥分忧才是。”
爷爷叹息道:“真是难为我大孙子了!他孤身在外,时时心系全家。”爷爷又回头对曾麟书道,“眼下年底了,回头和骥云你们兄弟合计合计,看怎么想法子再给国藩挤出些钱。家里勒勒腰带少吃一顿,也别让孩子在外面为难。”
曾麟书说:“爹,孙子们的事您不用操心,我和骥云时时都想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