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二年八月,朝廷应益州牧刘焉的请求,放其三个在朝为官的孩子回益州看望病重的父亲,贾诩持圣旨随行。
“你我兄弟终于出长安了,此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看那汉贼吕布能把我们怎么样。”刘范出了长安后心情大好。一路上和刘诞、刘璋说说笑笑,哪还有当初他在长安为官时的卑微模样。
“大哥,小声些,那个贾诩老头还在后面的马车上呢。”刘诞也是满面春风,开玩笑的说。
“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孤身一人入蜀能掀起什么风浪?等一进蜀地我们就找机会做了他,到时候就说贾诩死于乱贼之手,嘿嘿。”刘范眼神一下变的阴狠起来。
一旁的甘宁看着这刘焉大公子的肆无忌惮,心里不禁暗叹真是有其弟必有其兄,这刘瑁在蜀地暗地里培植党羽,这当大哥的还没入蜀呢就想着杀朝廷使者。。。
一行人离开长安后马不停蹄的向阳平关行进,期间贾诩一直在马车里也不曾出来,只在歇息的时候出来进食喝水,见到刘家三子也是微笑点头,一副老者慈祥模样。
到达汉中后,汉中太守徐晃出城迎接众人,听闻太尉贾诩在队伍中随行便上前给贾诩施礼,态度极为恭谨。
“太尉大人奉旨入蜀,一路辛苦了,晃已在府中备好酒宴为大人等接风洗尘。”
“有劳公明了。”贾诩笑着扶起徐晃,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想是对徐晃的安排甚为满意。
徐晃任职汉中太守已经两年有余,这两年来汉中在徐晃的治理下渐渐恢复了生机,他提拔任用阎圃、杨任两人,此二人一文一武现已成为徐晃的左膀右臂帮他一起治理汉中。今年朝廷押送了大约三万的羌族移民来汉中郡开垦荒田,徐晃挑选其中善骑射者编入军中效力,加上两年的征兵训练,汉中郡的可战士卒将近五万。他日夜操练演武,时常与士兵同食共寝,徐晃平时对自己要求非常严格,要求士兵做到的自己先要做到,每每训练强度还高于士兵,加之赏罚分明,汉中守军战力十分强劲。徐晃在汉中郡军中的威望甚高,颇有古之大将之风。
贾诩在宴席中和徐晃交谈甚欢,他一路上看到了汉中郡在徐晃治理下好的变化,也了解到汉中守军严整的军纪,心中对吕布的识人用人之明更加认可了几分。
宴席结束后贾诩回到徐晃为他安排的住所,没等就寝就听下人禀报说有人来访。
“太尉大人,松深夜来访,唐突之处请大人见谅。”张松恭敬一拜。
贾诩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摸了摸山羊胡,笑道:“可是刘诞遣你前来?我这一路上等足下很久了。”
张松闻言大惊失色,瞬间汗流浃背,身体都在颤抖。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贾诩。这贾诩怎会知道他是刘诞的人?自从他去长安之后,只和刘范通过消息,按理说应该没有人知道他和刘诞的关系才对。而且贾诩竟然说在路上等他很久了……难道他连自己的来意也知道了?张松心中暗自思忖着,额头的汗珠不断滚落。
过了片刻,张松定了定神,调整了一下慌乱的心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大人,在下的确是受二公子所托前来。二公子让在下告知大人,刘范准备入蜀后就对大人下手。这是二公子给您表达的诚意。”说着,张松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贾诩。
贾诩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下,微微闭上眼睛,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茶香之中。
张松见到贾诩这副模样,心中不禁一沉,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再次开口道:“大人,我家公子说倘若大人能助他夺取州牧之位,我家公子愿尊大人为尚父,并承诺日后必将如对待生父般侍奉大人。”
贾诩依旧沉默不语,他的表情平静得让人难以琢磨,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张松的话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松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他一边擦拭着汗水,一边紧张地等待着贾诩的回应。
室内的气氛变得愈发沉重和压抑,这种沉默使得张松感到十分不自在。他一直保持着恭敬的姿势,不敢有丝毫怠慢。而贾诩始终也未让他起身,这让张松无法看清贾诩的神情,只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异常缓慢。每一刻对于张松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他不知道贾诩究竟在想些什么。
就在张松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贾诩终于打破了沉默。他轻声说道:“尚父么?有点意思。”声音虽轻,却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了张松的心上。
张松连忙抬起头来,想要从贾诩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但却只看到一张毫无波澜、难以捉摸的面容。
又过了一段时间,贾诩才再度开口:“此事我已明白,你回去告诉你们公子,旨意上所写的乃是刘范。不过,从长安到蜀中路途遥远,若是刘范在路上遭遇了什么不测,那也是难以预料之事。好了,你走吧。”
说完,贾诩便不再言语,再次端起茶杯,细细品味起来。
张松深深地鞠了一躬,随后慌忙转身离去。虽然他已经得到了贾诩的回复,但他的内心依然充满了不安。在贾诩面前张松感觉自己毫无秘密可言,属实是煎熬一般。
次日一早,入蜀一行人离开汉中继续上路。张松看到贾诩微笑的和徐晃告别上车,还像以前一样独自一人待在马车里,就如同昨天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
想到昨天在贾诩房中的无力感,张松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旁边的甘宁好奇的看向张松,询问他是不是病了。张松说是没有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