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何兴友,城阳他们不由也都稍稍躬身,目光,钉在了图纸正中央的大殿上。
这大殿,着实恢宏,便是和皇城的太极殿,国子监的圣师殿相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不过台阶,门钉各方面,也很注意,没有僭越。
雕梁画栋,星分翼轸,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确实气派无比。
孙思邈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何兴友也很满意。
城阳觉得便是太极殿在某种程度上,都比不上这大殿。
“确实,精妙!”
“但,是不是太过于奢华了?”
“有没有必要?”
孙思邈犹豫了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戴胄随意的挥了挥手:“孙老神仙说笑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和生死搏斗之地,更是咱们凡人和鬼差斗法的地方,说句不好听的,那些寺庙华丽不华丽?那些道观气派不气派?可它们哪一个真的和西天极乐亦或者仙界天宫连接呐?”
“咱们这里,可是真正的连接着阴曹地府。”
“不如此,不能显示出咱们大唐医院的神圣啊。”
戴胄给出了他的解释。
孙思邈想想,倒还真是这样。
“是啊孙老神仙,我们觉得工部这设计图纸,着实妙绝!只有这般,才能符合咱们太医署的地位啊。”人群中,有医者大笑道。
“孙老神仙,何太医,这图纸我们看着着实真不错,要不就这么定下来吧,小桥流水,楼阁亭台,这般美景,就算是想死的人,进了这里也不想死了。”
“是极是极,咱们太医署,当得起这般荣耀,咱们大唐民学医科,也该有这样的学习环境和氛围!”
“就是的啊,老神仙,何太医,咱们新招的那么多学子,也得那么大的地方才能容纳。”
“········”
不少人纷纷开口,他们都无比满意。
正如戴胄所想的一般,没有谁能挑出来毛病,瞧着这般设计,都很兴奋。
“孙老神仙,何太医,如何?”戴胄攥了攥拳头,火热的望着他们,只要两人点头,工部就能立马投入准备中来。
不过,孙思邈却是摇了摇头:“不急,等秦川伯过来一趟,看了再说。”
何兴友附和着连连颔首:“没错,既然是大唐民学附属医院,当是要师父他老人家点头才是。”
“老夫已经让人去请他老人家了,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戴胄微微皱眉:“何太医,孙老神仙,虽说秦川伯乃是民学魁首,尽管,大唐民学也先一步垫付了些许款项,但也仅仅只是购买了太医署的命名权罢了。”
“这大唐民学附属第一医院,终归还是太医署内的事,只要名字不动,至于怎么建,其实和秦川伯,没有太多的关系。”
“工部出图,朝廷点头,便可开工!”
戴胄提醒道。
何兴友笑着冲戴胄抱了抱拳:“戴公所言,虽有道理,但,多少浅薄了些。”
“朝廷这一次下了那么大力气,在长安修建出这般地方,可不仅仅只是给太医署换个地方。”
“而是,承担着天下百姓求生的希望,承担着大唐医道的传承和发展,其意义·······重大!”
“而这一切,都和师父他老人家,脱离不了关系。”
孙思邈颔首点头:“何太医,所言甚是。”
戴胄闻言,想要张张嘴,不过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也好。”
他重新看向了图纸:“便是秦川伯来了,老夫也有信心,定是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这是自然!”何兴友笑了:“这设计,赏心悦目,老夫佩服!”
“哈哈哈·······”戴胄忍不住长笑:“那就,等一等秦川伯吧。”
也就在这时,戴胄这话刚刚落下,赵百草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进来:“闪一闪,让一让,师公他老人家到了!”
此话一出,水泄不通的正堂之中,众人赶忙纷纷朝外散去,让开了一条路。
“拜见师公!”
大小医者齐齐行礼,喊道。
他们都已入了民学医科,追随于何兴友学习,这‘师公’一名,理所应当。
张楚背负双手,环顾过众人,笑着微微颔首。
都是熟悉的面孔了,前一阵子大家日夜相处了一段时间,算不得陌生。
“师父。”何兴友迎了上来。
“师弟!”孙思邈望见张楚,眉飞色舞:“好久不见,想煞师兄了。”
“弟子,见过小师叔。”城阳双眸也是一亮,不过迅速便隐匿过去,冲张楚福了福身。
“秦川伯。”戴胄捻须而笑。
“张少卿,久仰久仰。”段纶也站了出来。
工部随行的其余几位官员,也都打了个招呼。
正所谓结个善缘,眼前这位少年,不说身后所纠缠的各种冲突,单说少年的那份能力,着实是让他们钦佩的。
能混个脸熟,混个眼熟,总比换个黑脸强得多。
张楚自然也是一一照顾到了,当官嘛,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这话,永远不会过时。
然后,张楚站在了图纸前。
戴胄立马向段纶行了个眼色。
段纶领回,站在了张楚身侧,无比详细的一一介绍起来了。
“张少卿,大唐民学附属医院,定于兴庆宫西边的胜业坊。”
“这地方,可是我们工部走寻了数日,才确定的一块宝地。”
“你也知道,现在的长安,寸土寸金,想要给太医署找到一块合适的土地,可不容易,幸好,这块地方虽说不大,但也不小了,占胜业坊三成左右,而且有水从兴庆宫引出,更是适合了。”
“这条河流可以保留,两侧修建上楼台亭阁,小桥,假山,乃是太医署诸多医者和民学医科学子,甚至于也是在这里修养的病患的好去处。”
“这一片,可修建足足五十个大小不一的宫殿,鳞次栉比,定是壮观极了。”
“手术室,病房室等等都可以集中在这里。”
“瞧,正中的这座宫殿,我们打算把河流引过来,环绕于宫殿四周,再种植上遮天蔽日之树木,到时候,在树叶碰撞的声音下,张少卿,孙老神仙,何太医你们能于大殿中谈诗论道,为我大唐医道,开拓劈行,此乃人生一大幸事也!”
“这边,则是我们分出的些许房间,可以让民学医科学子,学习,也能让医者在这里住宿,休息。”
“张少卿,此方案,可是戴公率领工部上下无数优秀官员和工匠,齐心协力,鏖战数日,费了不知多少心血和其他例子才敲定的。”
“陛下,三台,户部都已过了,皆是满意。”
“张少卿,你觉得,如何?”
“五年,不,三年,三年时间,我工部定然给我大唐修建一颗医道明珠!”
段纶很是自信的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傲然道。
戴胄站在一侧,抄着双手,尽管有些衰老可后背却挺得笔直,双眸熠熠生辉。
他已把这个工程,当成了乞骸骨前的最后一个工程。
自然,他也要求完美,更完美,为自己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他自信,这个代表着,聚集了大唐最高级审美,最高级工艺的大唐医院,没有谁能挑出来刺。
段纶的声音已经散去。
可张楚的目光,却还没有从图纸上拔出来,准确来说,还没有从正中央那个奢华的大殿上拔出来。
戴胄笑了。
段纶笑了。
工部其他官员也都笑了。
秦川伯,这是已 不能自拔了?也正常,少年人,哪里见过这般完美的建筑呐?
这就是工部的意义所在啊。
就算大名鼎鼎的秦川伯,也只能被震撼的从始至终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彻底沉醉!
他们心里美滋滋。
数息后,张楚直起了身子,挠挠头,指着图纸,指着模型,望望段纶,又看了看戴胄,再瞧瞧孙思邈,城阳和何兴友他们。
他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自己要的是医院,不是一个像平康坊皓月楼这些勾栏似的大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