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房屋门前的地上有一道雷劈的痕迹,焦黑的;地砖上甚至有一些陈年血迹,已经干透了;屋里蛛网遍布,应当也是好久没人来打扫了。
辰安在前面拍打着屋里空气中的灰,呛得连连咳嗽,说不出一句话。原来太子殿下幼时住的地方如此破败简陋,真是想不到。
海黎进入屋内,四处打量了一下。只有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一张床,几盏茶具,再无他物。
等等……那边藏着什么……
海黎往内室走去,推开寝殿的帷幔,帷幔之后靠墙放置了一张掉漆的桌柜,桌上搁着一尊神像,神像前面是一个小巧的香炉,香炉内的香灰还在。
海黎盯着那香灰,走上前去,捻了一点,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竟然掺有一丝迷幻香的味道。
这种迷幻香,味道非常淡,掺在别的香中焚烧便更难察觉,但这种香,会让人身体亏空、神情涣散,如果持续闻下去,必然会深入血流经脉,虚弱的人可能没多久就会支撑不住,失去气息;身强体壮的人,也会在体内埋下祸根。
看这香灰积累的量……应当烧了不少日子,半年至少有了。
明妃当时可能会气急攻心,又刚生产完,但就算身体虚弱,或许也没那么快就会丧命。可要是再加上这香的作用,便是催命了……所以没多少日子就香消玉殒了。
不知道巫马云影可否知道这香的事情。
这种香,嗅觉不如海黎这般灵敏的话,是一点儿也闻不出来的,且这药的作用也是如丝如履,效果极度不明显,所以这下药的人才如此明目张胆地留在这里不处理。
海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袋子,装了一些香灰,系好之后塞进袖子里。
“大人,这香灰……是有问题吗?”辰安见她装走了一些,好奇问道。
“嗯。”海黎点头,“跟了我,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我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不要随意与旁人讲,给我招惹麻烦。”
辰安一惊,随即赶紧点点头。跟了大人,大人就是他唯一的主子,这是肯定的,他必然守口如瓶。
海黎想起那些吃食里下的药。
或许这些事情也和皇后有莫大的关系,所以巫马云影才一直如此仇视皇后,就算搞不垮她,平日也看她不顺眼,经常要恶心她;看屋内屋外的地砖上都有血迹,这么久都没人清理,巫马云影在这里的生活一定不好过,所以现在性子冷漠狂傲,对他人不理不睬,谁都不放在眼里,也是合情合理。
皇后宫里时不时就要供出那些掺东西的吃喝,且每一种都有,想必存药不少。
不多时,海黎就带着辰安回到皇后宫里。
宫女迎了上来,海黎说自己走路劳累了,要去偏殿歇会儿。进了偏殿,把宫女遣出去之后,便让辰安在榻上躺着,自己从窗子翻了出去。
海黎的身手不是寻常人望之能及的,普通的宫女侍卫看守下,连海黎的衣角都不会看到。
循着气味,海黎找到一间靠着后墙的小屋子,推门进去。
“谁?”一个宫女立马出现在门口,看到海黎,不太认识,恭敬行礼道:“这位主子怎么到这里来了,后库房堆满了杂物,会脏了主子的,主子还是回到正殿去参宴吧。”
海黎嫣然一笑,“是本使尝到了顶顶好喝的明前龙井,特意向皇后娘娘讨要一些带回鲨族品尝,娘娘便叫我上后面库房来要,本使没有随身的侍从,只能自己来要了。”
见婢女脸色还是不太相信,赶紧面不改色笑着补充道,“否则本使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怎会摸到这地方?”
本使?
对了,最近不是有个什么使者来,好似是来自尊贵神秘的鲨族,虽然是个年轻女子,但连皇上都尊敬有加。
宫女便行了个礼,“大人稍等,待奴婢寻来一些。”
“有劳了。”
那宫女刚刚转身走入内室,海黎就在原地消失了,迅速悄无声息地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发现一个上锁的盒子散发着浓郁的如前闻到的一般的香味,海黎听着声音,控制锁芯转动,直到细微的“咔哒”一声,锁开了,便变出一个瓷盒,快速装了一些,扣上锁就闪现到了门口,瓷盒塞进袖子里,笑意盈盈地等着。
内室细细簌簌的声音停下,宫女手拿一个小巧的茶罐从内室重新出现,走过来恭敬递到海黎手上,“大人请收好。”
海黎举起来仔细端详了一下茶罐,又打开闻了闻茶叶的清香,眼睛亮晶晶的,发出赞叹的感叹声,笑着道了一声“多谢”,便走了。
宫女没有多想,见她没了影子,关上门回屋里去了。
站在屋顶上,海黎把这间屋子的正脊和吻兽头顶用红色的粉末抹上,而后站起身,对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便消失了。
没过多久,就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了海黎刚刚站的地方,看了看涂抹的红色标记,探究一般地端详了一下这间屋子的屋顶,而后放眼看了看皇后宫里的布局,面色有些疑惑,但似乎已记下了地址。
下一秒,竟然跳下之后直接推门而入,把迎来的宫女一掌劈晕,拖到角落,进屋看了一圈,出来关上门,而后,竟然是往比皇宫还要靠外的行宫方向掠去了。
皇宫位于巫魈国最靠近大陆边缘山脉的地方,比皇宫更远的就只有行宫和猎场了。
海黎在暗处眼眸微眯,巫离他去行宫猎场作甚?
没多揣摩,她还是躲着侍卫宫女,快速回到了偏殿。海黎让辰安躺下装她的时候他慌得很,越早回去越好,免得他暴露。
为了掩人耳目,海黎带着辰安回到宴会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又找个由头溜回了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