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圆圆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夜里再也没晚回来过,甚至连休息日也没见她出去。
这让我省心不少。因为我的创作进入了瓶颈期,我常常为此挠头。每天下班我就钻到卧室里,按季老师的要求,读书,读书。
可是持续了大约一周多的时间,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想知道她到底在干什么。
一天,我早回去后,推开了她卧室的门,我发现她床头上竟然放着一本书!
我打开一看,是一本美业方面的书,我忽然想起来 ,圆圆高中辍学后曾在老家一个美容店里当过学徒,后来嫌工资太低,才远走他乡来到这里的。
听到有开门的声音,我干脆站到她的卧室门口,看着她进来,问道:“真是稀罕,你什么时候开始看书了?”
我看她的脸色不像前几天那么难看了,就开门见山。
“翻我的书了?”
“嗯。”我们两个之间本就没什么秘密可言,我翻她床头的书不需要隐瞒,所以我老实承认了。
她曾是讨厌我看书的。在地下室住上下铺的时候,她总想和我聊天,我却总是捧着个书本。她说,你早这样爱学也早考上大学了,现在再学还有个p用。
没想到她居然看起书来了。
“不看书,我干啥?你这‘大作家’又没空跟我聊天。”
“你的李向前呢?”
没有我,还有李向前呢?以往圆圆下班回来总会接到李向前的电话,问她到家了没有,问她明天早餐想吃什么……凡此种种,都是我看不惯的琐碎。因此,我看见圆圆扣着脚丫子,半卧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和李向前聊电话,我的创作源泉立刻就会枯竭。因为他们的通话,是开着免提的。
“死了。”圆圆没好气地回答。
两个人闹别扭还没好,我刚才发现那本美容书里还夹着她那新买的项链和戒指。
怪不得最近几天,李向前像消失了一样呢。
“你项链怎么不戴了?”想起她戴着项链炫耀的样子,我忍不住问。
“你管的太多了!”圆圆已经拿起那本美容书了,她把项链和戒指从里面磕出来,放到了床头柜上,就躺倒在床上,翻开了书。
“哎,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哦。”我夺过她的书,说,“说实话,怎么想起学习来了?”
“我看你的神经状态很值得我学习!”圆圆夺回她的书道。她故意把“精神”状态说成了“神经”,她不止一次说这句话了。
我俩彼此白了一眼对方,然后都笑了。
圆圆翘腿从床上坐起来,我们一同坐到沙发上,圆圆问我:“你和欧阳进展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啊?我俩什么都没有。”看着她不信的表情,我补充道:“不是我装啊,我和欧阳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就接着装吧,我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那天,就那天欧阳来送电脑,你俩在门外卿卿我我的样子。”
我一巴掌拍在她的肩头,“说,你偷窥了多久?”
圆圆却忽然长叹了一声,说道:“唉,我想和李向前分手。”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年带他回老家去见你爸妈的吗?”
“不为什么,感觉……三观不合吧!”圆圆拽了个有高度的词。
我看她沉浸在忧伤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就想以同理心让她平衡一下,我说:“我和欧阳是不可能的,我配不上人家的。”
圆圆没有说话,大概她也是这种认知,我没学历,不在编,没钱没房,在这个城市漂着,像个浮萍一样,如何同步欧阳这样的快舟呢?
“但是,架不住他喜欢你呀。”圆圆看了一眼手机,她电话响了,可是她挂掉了。
我的她的脸上有些愠色。
“喜欢也不能当饭吃,他的家人要是知道我的现状,肯定死活都不会同意的。”一想起我只是和欧阳吃了顿饭,他那同母异父的妹妹,就看我不顺眼的样子,我就知道没戏,尽管圆圆说世道不同了,现在不讲究门第观念了。
“他的母亲不是对你挺客气的吗?”我是给圆圆讲过的。
“那是人家有素质,不当面给我难看,不过,也许那时候她母亲还不知道我的状况呢。”因为欧阳说过,我是他的同学,.我们这个培训班的学员非“总”即“板”,不是老总,就是老板,最低也是个培养中的中高层。只有我,是混进来的。
听说之前也有女人混进来过,混进来的目的很简单,想以“色”觅得一个好夫婿。艾莉曾经在班里拿这话敲打过我,她甚至连楠总的例子都用上了。
圆圆的电话又响起来了,这已经是第四次响了。
“有事就说,不要逃避!”我提示她接起。
圆圆接起电话就骂道:“李向前,你个王八蛋!”
然后她就回房间里,呜呜地哭起来。我听见她乌拉着说,就那也不能拿啊……你那是偷啊……我可以不戴的,我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呜呜,呜呜呜……
我不好意思再听下去了,我知道圆圆又和李向前和好了。本来我是要圆圆和他分手的,可是圆圆暂时还不能够,我也还需要用到李向前,所以她不主动分,我也不能急着去拆散他们。
我敲敲圆圆的门,里面的哭声停止了。“明天晚上带李向前来家里吃饭吧。”
我是在她哭着打了半天电话后才过来敲门,说这句话的。这几天和李向前没有联系,圆圆这也一直沉默寡言的,我猜她不是真正的想分手。
圆圆打开她卧室的门,我以为她会冲上来我给个拥抱,为我请李向前吃饭而感激我。
没想到她直接越过我,去打开了房门。李向前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穿着保安服,外扎着腰带,一副被人追赶很久、终于找到地方躲藏的落魄汉奸样。我想笑,但我忍住了。我曾经给欧阳学过他的尊容,当时欧阳笑的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我弯了一下腰,像汉奸的狗腿子一样,招呼着李向前:“快进来,不要在门口候着了。”
李向前受宠若惊,他立刻像得到赦免一样,一脚踏了进来,同样弯腰说道:“对不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