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雨水噗嚓嚓下着,雪亮的刀子架在眼前一晃晃颤着。
我就那么立在一个茅草亭子里,看着破天荒的山岗上,一溜遥远时代的妆容一字排开。
神情恍惚的感觉着周围的风儿,周围的雨儿,周围的暖意。
这里不像是我平日里见到的伯根山脉,倒像是那温暖的松林,在大雪地里蒸腾着春日的温暖,让人觉得安心。
有满满的松针地毯,有不冬眠的蛇类,也有大把的蘑菇供你采摘。
我还记得昨夜的自己就是吃了这里的蛇肉,和哥哥睡在了树冠上。
树的两旁架起悬绳,系着铃铛。
风吹草动安然静,唯有野兽当当响。
又一闭眼,又一睁眼,我还觉得自己沉浸在梦里,这周围的景致,看上去别特。
仿佛与自己没有的多少干系,我还应该睡在那高山之上的潭子旁,一颗粗壮树冠为我遮这风,挡这雨。
又一睁眼,又一闭眼。浓浓的寒意涌上心头,我的面前确实是这锋锐的刀子。
金属的寒冷触及了脖颈,那肃革煞意才有了答案。
一条血丝挂在了脖上,小小的猩红血色流在刀子。
就着雨水,在雨雾里冲淡。
这地方,不是梦境。
我警醒的看着周围,那矗立两旁的大汉,在雨水中肃穆。身着一样妆容,仿若另一个时代的居民。
那不是制式装扮,不如规则整齐,倒有平朴山中滋味,带着浓浓农家风。
那衣服,来不得丝毫作假竟然让我感觉到上一个时代的气息。
那时没有枪炮,没有鸦片敲开了中国的大门。
男耕女织尚在神州大地流行着。
我们的村子也遵守着一代又一代的规矩。
而如今早已迎来了新千年,这世上却还存在这番妆容。
我看向身旁的哥哥,不由期盼着安全。
他还在这里,被捆绑了手脚,缴械了武器,不如我这般清醒。
雨雾还在暖风中飘着,这周围的草木向着脚下延伸,滑向了山沟里。
我们站在山岗上静待着那神秘的结局。
锋锐的刀子此时还架在我们身旁。
“咳咳——”哥哥吐着血水,带来了我的安心。
他的眉头紧皱,抬头看着这场景,神态不悦。
“哥,没事吧?”
“不大碍。就是让他们拿走了大伯的枪。”哥说着这话,衣襟还在颤抖,胸口上有一个巨大的掌印,不知道是多么强劲的力道,让掌印留存。
我甚至有些相信了传说中那些武功。
不是那般神奇怎会一掌下去,衣服都烙下了不变形的印记。
“别怕,这伙人不会动我们。他们就是负责看守。等待他们的祭祀过来通知山神的旨意。”
我皱着头,心想那山神是会站在我们这边,还是那祭祀会真的听到旨意。
而哥哥似乎对此不作表述,用眼神安慰着我。
让我与他一同相信,山神站在了这里,山神自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不知道是被他那目光所揪住,还是真的相信了山神的力量。
第一次感觉那不被教科书承认的神明,在自己的命运上可以作弄手脚。
决定一个人存与不存的结果。
决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么严肃的事情。
这信任第一次超越了往日里把神明当做了运气,把神明当做了助手,以及把神明当做了暗中之物。
我就这么在一个未成人的年龄里,要去相信神决定着你的生与死。
心里不说紧张那是绝无可能。
但是看着哥哥那比我还恬淡的平静,雨雾里的我不由得被感染。
我要与他静候山神的答复。
祈祷这是一个仁慈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