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氏话说完了,见灵巧迟疑不走,便问:“还有事吗?”
“母亲,女儿还是不放心乐儿那死丫头留在付府。”灵巧答道。
“我忘了跟你们说,苏广图曾使管家来提醒,说乐儿这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满口谎言,见了贵重值钱的好东西还手脚不干净,此前收养在苏府时曾偷去他放在书房的贵重物……叫我们小心提防着这丫头。所以,你放心,若发现乐儿在付府也偷东西,我会立即处理掉她,这样崇赡和长渊也没理由护着她了。”
“偷东西!”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惊喜,“母亲怎不早说,找她偷东西的证据还不容易吗?”
乌拉那氏瞅她一眼,神情掠过一丝惊诧和失望,接着严肃道:“巧丫头,记住,我们是有声望的大家族,要时刻谨记维护家族声誉。咱再不喜欢乐儿,也不能无端栽赃。付府不应该被别人的舌头引路,我们只有在自家府上人赃俱获,处理她才不损付家声威。我不知道苏广图有何居心?为何特意让管家来提醒?无论如何,乐儿曾是他和杨氏的养女不是吗?”
灵巧撅嘴,“乐儿若不是那样的人,苏老爷怎会无端往自己养女身上泼脏水?我想苏老爷肯定是怕她偷咱府上的东西,损了他的颜面才特来提醒。”
“不管乐儿在苏府是否真有偷盗,我也没兴趣了解苏广图是否与乐儿有过节。但巧丫头你要从中学着点,将来你入了宫,深宫大院、步步阴谋,你听到什么一定要思考分析、谨慎尽信。不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样你会被他人的舌头卷入火坑,最终埋葬自己。”
“肯定是乐儿偷了东西,苏老爷才不喜欢她的。”灵巧倔强道:“苏府管家是什么时候来提醒的?”
“在苏老爷得知乐儿被崇赡领回来第二日早上。他说当时听我说要买乐儿到府上做丫头,他还在为难是否该把乐丫头给我,因为乐丫头常满口谎言、行为不检、魅惑男子……他本想第二日先向我禀明,若我和老爷肯接受才送她过来,没想到这丫头捷足先登,当天傍晚就利用崇赡和长渊贝子对她的喜爱,巧言令色诱服崇赡把她带进付府。因担心这丫头惹下大祸,才匆匆赶来提醒。还说若她犯了事,任付府处罚,并可随时退还给他。”
“我就说嘛,原来真是这等坏透的一个小狐狸精。一定是她以前常偷东西,苏老爷才提醒。”灵巧为自己猜对了得意道。
“我开始也这么以为,所以听了苏广图的话,立刻去劝崇赡把乐儿退回去。但崇赡说如果让乐儿回苏府,他和长渊也不再回付府。你不是不了解这两位哥哥多任性。我只能吩咐崇赡院里的丫头小厮留心并汇报乐儿的一举一动,还勒令他们不准添油加醋、无中生有。可这长时间下来,丫头小厮回禀基本一致——乐儿话不多,除了整日在埋头抄书、陪崇赡探讨学问和整理书房,剩下有时间都在帮丫头们做刺绣缝补等针线活;厨娘端什么到院里她就吃什么,连一根菜也不多要。没安排她伺候崇赡的起居,她从不迈步进崇赡卧房。根本逮不着她有不端言行……”
“那不过是她掩饰得天衣无缝,故意做给母亲看而已。”灵巧坚持道。
“可我记得苏广图和杨氏第一次携乐儿到府上恭贺我们入住新居时,他们乐称乐儿是亲闺女,还很开心接受众夫人称赞乐儿是聪明伶俐的美人胚子……”
“哼,也许那时刚收养,还不了解。”
“好啦好啦,既然你姐妹都不喜欢她,她不偷窃总会有做错事的时候,就算她不做错事,主人把府上不喜欢的丫头送人、另卖或还回给原卖主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崇赡回来我与他商量把乐儿送回苏府或另卖他家便是,总不能叫自家姐妹为忍受一个不讨喜的丫头而闹不开心。”
第二日,灵巧去郡王府看望姐姐。
灵菀虽然已是郡王妃,却对长渊念念不忘。
也许自觉委身下嫁多郡王,也许因为在父母家被宠溺惯了,也许她努力了也没法爱上多郡王、甚至厌恶他。她常在多郡王面前毫不掩饰对长渊的感情。
多郡王一个沙场猛将怎能忍受妻子同床异梦、思念别的男人。所以他与灵菀成婚不到一年便纳了小妾,从此不再进灵菀房间。
最近小妾宣称有了身孕,灵菀才开始认清自己的处境和意识到危机——此生得不到长渊,也失去了多郡王。她开始动不动就暴躁打丫头、摔屋里盆盆罐罐发泄脾气、敞开门咒骂整个郡王府的人……可又不敢跟自己的父亲母亲诉苦,只传信与灵巧哭诉。所以灵巧才常去郡王府看她。
灵菀问灵巧:“开春就要入宫选秀,你可做好了准备?”
灵巧正用杯盖抹茶,她把茶杯往桌上一掼,“有什么可准备的?落选才好,我才不稀罕入宫。”
灵菀手指抵唇嘘了一声,“可不能这样说,被人听了传出去可是大罪。”
灵巧眼圈一红,“我恐怕马上要步姐姐后尘,姐姐知道我爱的是赡哥哥。”
灵菀正遭此罪,自然感同身受,她也红了眼圈,拥抱妹妹入怀,宽慰道:“唉,为何我们姐妹生于富贵却这般苦命?”
“可不是,乐儿那出身卑贱的乡下丫头却能天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乐儿还在崇赡屋里?我不是让你想法把她除掉或赶出府吗?”
“她天天与赡哥哥形影不离,赡哥哥又那么护着她,我根本无从下手。”
“崇赡不是去接父亲了吗?这空挡你何不乘机除掉她。”
“还好说,赡哥哥去接父亲,乐儿那丫头也不见了。”
“不见啦?崇赡把她一同带去啦?”
“赡哥哥屋里的丫头说没有,赡哥哥走前两天,德霖贝子来把乐儿带走了,说借她去抄什么金刚经书,得抄一百本,为他家老祖宗贺八十大寿所用。”
“天呀,你们怎那么粗心?母亲怎也这么粗心大意?长渊、崇赡、现在连德霖贝子也着了她的迷。这不正是乐儿的目吗?他们三任何一个痴恋于她、执意要娶她,她就得逞了……母亲竟还放任她留在崇赡身边,这是犯了大错呀。”
听灵菀这般焦急,灵巧抓住姐姐深爱长渊的心理,继续再添油加醋说:“长渊贝子写信回来教崇赡雇人秘密把乐儿送去南方……长渊贝子怕早想要和乐儿私定终身。”
“什么?长渊真的这么说。”
“母亲亲启的信,你问母亲得了。”灵巧道,“母亲也写了信给长渊贝子,告知父亲得了重病、恐怕有危,让长渊贝子速速赶快回京……只怕长渊这次回来一定要带走乐儿、娶她为妻子。”
灵菀抓狂道:“不,不能让这事发生,富察家族后代怎能娶一个贱婢为嫡妻。你立刻把严重性告诉母亲,不能让乐儿得逞,尽快把她卖了或嫁人,一定要赶在长渊回来之前处理掉她。”
“可乐儿现在贝勒府。再说卖出去或嫁人,以长渊贝子的性格,只要他铁了心要她,他还是会不管不顾要救走她的。”
如果说灵菀能为家族利益嫁给不爱的多郡王,她绝对无法接受长渊深爱乐儿,她毁了整个世界也不能让长渊和乐儿在一起。
她攥紧小拳头,紧到身体都发颤,狠狠道:“从广州回来需要几个月时间,长渊回来之前你已经入宫,在长渊回来之前,你把乐儿作为陪嫁丫头带进宫里,再想办法把她弄进辛者库。进了宫,任他长渊有三头六臂也救不了她。进了宫,她在你手掌心,你爱怎么治她就怎治她,让她去死吧。”
“对,就这么做最保险。”灵巧道。
姐妹俩为能想出这个办法兴奋了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