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河园附近的道路上种植着广玉兰,花色如玉,状似荷花,也称之为荷花玉兰。它枝高也清香,奈何盛开在仲夏,所以在这已经入寒的青山市,暂时不能闻之清香。视线上扬时,连个枯枝败叶也看不着,光秃秃地等待着冬季洗礼过后的重生。
我和启浪沿着徽周大道走到尽头,便能看见河园两个大字。
河园长而不宽,因为是风景公园,所以必然少不了河水,而从东到西千米的路程便是河水的命脉。微微靠近时,就能听见它跃动的声响。
天色晴朗,河园的人流来来往往,不见稀少模样。我和启浪随着人流入园,被河园景色所吸引,也会为之感叹。虽说是冬季,但是一些能够四季常青的树木把河园打扮的像是春夏,一时让人蒙蔽双眼和心房。如果不是冰冷的风吹在脸上,真的很难唤起虚幻下的真实形态。
刚入河园内时,是窄窄的栈道,是木质的地板铺垫,两侧用着鹅卵石加持,连接着青草地。这样的道路撑死三人通行,两个人的话,则是松松散散刚刚好。
小孩们会在栈道上来来往往奔跑着、追逐着,大人们会吆喝几声叫他们不要乱跑,但是捺不住小孩子们的皮,好在河园是一个足够修身养性的地方,大家并不会在意小孩子们间的玩闹,只会图个乐呵一笑而过。
我和启浪并行,迎面跑来两个小孩,一男一女,男孩在前,手里拿着彩线制作的老虎玩偶,女孩在后,手里没拿东西,嘴里却追逐喊道:“肖钰,你把老虎还给我。”
我盲猜他们是青梅竹马,因为在他们后面跟着一个喜笑颜开的大人,我们和大人相遇错开时,大人手上拿着二人的作业本,最上面的册子上写着“肖钰”,是男孩的名字。下一秒她抽出下面的册子放在上面抚平,册子上写着“赵徐”,应该是女孩的名字。
当然他们青梅竹马这件事纯属我一时的瞎猜测。
男孩喜气洋洋的从我身侧穿过,我为了给他让位置,紧紧贴在启浪身边,启浪也下意识的抓紧起我的胳膊,那一刻我们都没有思考。不知不觉反应过来后,他慢慢松开我,我在我们灼热的视线里提及话题:“你猜两个小朋友是什么关系?”
他眼底笑意扩散,说道:“同学?”
我点头说:“还有其他的吗?”
他应:“两小无猜……”
“……青梅竹马。”他又说。
“我也是这样猜的,”我笑笑又问,“你是不是也注意到他们的说话了?”
他应我:“嗯。”
我知道,我能注意到的东西,他肯定也能大差不差的注意到,有时甚至比我更深远。
我们继续往里面走,戏曲的声音由模糊到清楚,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一些花甲老人在河中央的亭内感受艺术。
看到这样的情景,一瞬间我脑海里想的是,我以后像他们这样安安稳稳享受他们这样的生活该多好啊,我内心很向往。但是转念间,我叹口气,默默笑笑,我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福分吧。
我视线瞄向启浪,然后望向前方。
太阳升高了,它不像夏天高挂起时那样毒烈,让我不敢抬头去看它一眼。
此时抬头看向太阳,温和不刺激,天空也是一片祥和。
河园较为居中的位置,道路宽敞许多,来来往往、形形色色人干着自己内心所能享受的东西,互不干扰。
内心默默感慨,河园不愧是青山市风景类公园的一把手,真是让人心情愉悦啊!我想我早该来的!
继续闲逛,我和启浪一瞬间视线相撞,启浪看我神采奕奕的样子问道:“心情很畅快?”
我认真的点点头。
我说:“这是个好地方,后悔之前没转过。”
他说:“住这么近,没来溜达溜达?”
我应:“没有。”
他微微点头问我道:“那用一个字,怎么看待现在的感觉呢?”话即,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似乎想通过我的眼睛知道我的答案。
我没有躲避他的眼神,我说:“好。”然后话锋一转,又说:“两个字,很好,三个字,非常好……”
我顿了顿不继续讲。
启浪轻声接我的话,道:“然后呢?”
我眯眼笑说:“无限好。”
我内心希望的是,此时好的感觉不仅仅存在此时,它能够延伸到永远。
启浪也笑了,他说:“会的。”
认真又坚定。
2
我们从东往西走,河园路程过半后,我们两个没有继续行走人行大道,转角向靠下的小栈道行走。小栈道行人不多,而且四季常青的树木成荫,如果慢悠悠散步的话,实在不错。
其实周围还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石头嵌成的小路,这样的小路旁边是错综复杂而又高大的树木。但是由于这样道路旁的风景鲜少被打理,所以要仔细观看才能分辨出树木的根源。
我不太懂植被,所以只有看到各种树木上的标签,才能了解到。是茶树、是榆树、是棕树、是水杉和枫杨等。它们虽说很少被打理,但是从枝干上观察,它们成长的肆意张扬,仿佛更加快活。
哦,还有石头打制的垃圾桶扎根于地下表层,它的外表只是套起黑色垃圾袋,其实也很张扬。
东边栈道因为地势问题,河水两侧的树木向下发展,落于人行道上方。好在树木扎根深处足够安全,并不会造成安全隐患。但是我们国家向来讲究防范于未然,所以面对这种状况,园林还是会把根浅且摇摇欲坠的树木用直挺挺的铁柱给支撑起来,把安全隐患的概率降为零。
在游览河园的路上,诗情画意太多太多。视野望向前方,还可以看见在栈道旁写生的青年男女,手眼协调的描绘冬日色彩。我和启浪放轻脚步绕他们而行,生怕打扰到他们的艺术灵感和创作。
我和启浪渐渐逛到尽头,走在最后一截木制栈道上,而最后这一段木制栈道是建立在水上的。环绕而望,水里尽是直挺挺的荷花,不过已是完全枯萎。冬季来临,枯萎是常态,但是这里荷花枝径的整齐度依旧完美,也不乏是一种萧瑟的美,同时它完全符合陶渊明诗里的“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宜清,亭亭净植”。其实仔细查看,还可以见得一些悄悄隐藏的杂草,它们偷偷地在枯枝漫染的河塘里尽情摇曳,尽展曼妙舞姿,反而让河塘变的奇妙和生动起来。
尽头的地势边缘可见干枯的杨柳枝条垂于河面,飘飘浮浮。在枝条下是几只野鸭幼崽忽上忽下,见行人时便猛地钻入水下,安静时便潜出上方悠哉自得的游荡,看到这样的场景令我突然笑出了声。
启浪好奇的看我,问我道:“怎么了?”
我慢慢闭上笑呵呵的嘴巴,手指向野鸭幼崽应:“小鸭子,怪可爱的。”
启浪笑了,但是说话欠欠的,“原来你还会觉得小动物可爱。”
我撇撇嘴,“怎么不会,我又不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好吧。”
不过想来以前确实不怎么有同情心,对我来说,没有意义的事情我会去想吗?还有,以前的我会注意到小鸭子这样的场景吗?会去想它们是可爱的吗?我陷入沉思。
启浪看到我一时失神,连忙吊着欠揍的语气应我说:“是是是,不仅小动物可爱,你也可爱。”
我一下被拉回到此时的话题,嘁眉说:“……别欠。”
他点头,乖乖不言。
这样算我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