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尹君月房租六月下旬到期,钱阿姨言语上催促,行为上却未催促。
她路过时嘴上还违心地说:“搬走就搬走吧,正好休整休整涨房租。”
七月初,尹君月才开始正式搬离。
周末,张熠然和启浪清早赶来租房,我们四人开始围着尹君月的租房打包行李。
尹君月“断舍离”不是很强,租房内被塞得满满当当,但好在规整。
她自己都忍不住叹气说:“东西很多,麻烦啦。”
我,启浪,张熠然唯命是从。
尹君月在租房两年,陆陆续续布置了很多东西,她左看看右看看,这个需要打包那个也需要打包。此外许多校园时期的用品她也留存却不用,算下来不少东西。
我累出一身汗,仔细观察手里裂缝的玻璃水杯,又抬眼看到尹君月正在使用的新水杯,于是满脸质疑,说:“尹君月,请问裂缝的玻璃水杯,你存留的意义是什么?”
难不成栽花?种草?
以前自己有些东西坏了都是这个想法,后来发现麻烦,就索性断舍离掉。真是需要瓶瓶罐罐用来养花养草时,可替代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饮料瓶、酒瓶。
尹君月清了下嗓子,“呃……好像没什么意义,不碍事,所以就一直留着。”
我继续问:“多久的产物了?”
她脑海回想,“嗯,貌似大二时期。”
我惊叹,“真行。”
她不好意思笑笑。
我咂咂嘴,“瞅这裂纹,估摸要碎,要不……咱丢掉。打包在行李内,碎掉又是个大工程。”
张熠然溜到我旁边,拿走玻璃杯查看,嘟囔道:“是要碎。”
“大二时期?”他若有所思,朝尹君月开口说:“月月,邵念说的有道理,这杯子实在不能再留存了。”
“万一碎掉伤到人就不妥了。”他补充道:“别的咱能留,这个太危险啦!”
尹君月听完有些纠结,总想着它会有用,但又不知能用在哪里。
她一鼓作气,还有些痛心疾首,“有道理,丢掉吧。”
说完张熠然便把玻璃杯甩手丢进垃圾桶内,丝毫未犹豫。
我盯着眼前已经打包好的三个行李,长吁一口气。尹君月,张熠然,启浪也在默默喘息。
地上仍旧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零件,我说:“嘶~要不我们能扔的在扔些。”
“虽然断舍离需要勇气,但是你这真需要断舍离啦!”我走到尹君月面前拍拍她的肩膀,“不然今天世界又多四个筋疲力竭的人。”
启浪在一侧附和我:“嗯,确实需要断舍离。”
尹君月左右为难。
张熠然在一旁悄悄思忖,然后说道:“我们月月不愿意丢掉就不丢掉好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月月长情,念旧。”
“好兄弟,好姐妹,我相信你们也会念及我们之间的情谊,帮助我们整理干净。”
“求求你们啦。”张熠然贱呼呼的挑眉。
我:“……”
启浪:“……”
良久,尹君月大口喝起水,张熠然见势凑上前,小声呢喃:“月月呐,有些东西确实需要扔掉。新房那边什么都不缺,即使缺我也会买,不需要担心。经济是流通的,赚钱也是花的。”
张熠然拿起一个褪色的牛仔外套,轻声细语又说:“就这个松垮的外套而言,如果说拆开当抹布或者他用,那它就有留存的意义,有所在的价值,但是呢,你即不想穿它也不舍得用它,它就没了意义,只是占据空间,与其这样,就不如狠心断舍离,把空间留给有意义的东西。”
张熠然虽然长了一张生性风流的脸,但是认真思考和做事时并不会掉链子。
尹君月把张熠然的话听进心里,明白有些想法确实需要改变,她呢喃道:“无意义的东西丢掉,有意义的东西纳入。”
张熠然会心一笑,“嗯。”
我和启浪累死累活,一抬头看到尹君月和张熠然说笑。
我吐槽说:“干嘛呢?这不是你家行李吗?合着我和启浪成免费苦力啦?”
尹君月轻松地甩甩手说:“扔,该扔的扔!”
“张熠然说得对,就该断舍离。”她又自信说道。
我和启浪面面相觑,一脸质疑:“啊?”
我玩笑说:“等等,不是我提出的断舍离吗?刚才张熠然明明赞成留存,说你长情来着。”
“怎么一会就变了呢?”我咬咬唇琢磨。
张熠然“哎呀”一声岔开话题,他一脸春风得意,“加油,午饭之前一定能清完。”
听完张熠然的话,我们瞬间了然。
我:“……”
启浪:“……”
得,张熠然好一个先抑后扬,只不过抑的是我和启浪,扬的是他自己。
恭喜张熠然,喜得我和启浪的白眼。
我们加速收拾东西,希望赶在午饭之前收拾完毕。
张熠然不知怎地,劲头卯足,边干边指挥说:“这个不要。”
“这个不要。”
“这个也不要了。”
“这个,这个……嗯,都不要了。”
尹君月一一应下。
张熠然这么一来,我们确实省事很多。
但是,我发现——
凡是尹君月上学时期的东西,张熠然都主张能扔就扔。而尹君月毕业后的东西,尤其是和张熠然沾边的东西,即使无用,张熠然也主张扔不得。
极其双标!
张熠然信誓旦旦说:“还新着呢,当装饰还能用两年。”
尹君月偏信他的话,也一一应下。
后来我和启浪才明白,张熠然为什么双标。
那些还能在用两年的东西,不过是张熠然的说辞,他和尹君月之间存在过的东西,他可舍不得扔掉。而尹君月的空间内,只能有留存和他相关的东西。
2
窗子打开,大门敞开,正午的微风吹进来,卷走汗水与尘埃。
我们四人不着调的东躺西歪。
尹君月感叹:“终于赶在午饭前收拾完了。”
她胳膊搭在我手臂上,“欸,下午在辛苦一下,晚上请你们吃饭。”
“好。”我恹恹回答:“我要吃麻辣小龙虾。”
“好。”尹君月爽快答应。
“不行。”启浪插话讲道:“你最近忌辛辣。”
尹君月和张熠然不解,异口同声,“为什么?”
我嘴快辩解,避重就轻,“没什么,就前两天有点不舒服,但是已经吃过药了,这两天已经完全没事啦。”
尹君月瞅启浪一眼,不敢擅作主张准许我的请求。
启浪微微摇头,神情不怒自威。
“蒜香?”我眼巴巴看向启浪,神情无辜,“蒜香也不行吗?”
启浪动容,我乘胜追击,“已经好几天没吃有味道的东西啦,再不吃点有味道的东西,人生无望啦!”
“我保证少吃,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肯定不会出问题。”我握住尹君月的手掌,抠抠她手心,示意她替我讲话,“今天这么辛苦,奖赏一下没问题吧。”
尹君月轻咳两声,“应该没问题吧。”
“邵念这么可怜,别绷着了,”张熠然推搡启浪一下,“我们难得聚上一次,放宽心,三个人还能盯不住她一个人。再不济,咱就在医院附近就餐,出问题,保准第一时间给她送去。”
我泪汪汪地使劲点头。
启浪知道我在演戏,博同情,但终究是扛不住我的苦肉计。
他先是白眼瞥张熠然一眼,小声嘀咕:“难受不是你,心疼也不是你。”
话毕,他松口气看着我,笑说:“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我心满意足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