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走吧~”
启浪手腕处挂着帆布袋,大一圈的脚掌撑起拖鞋正朝门口走去。
“啊?”我偏头看他,“你去哪?”
他粲然一笑,“和你一起回家呀。”
我:“……”
“路面湿滑……希望你稳重点,我指心理。”
他嘴上含糊不清的说起什么,随后开门头也不转的倔强出去。
我一时语塞。
“真是拧劲头!”
就不该今天提出让他搬过去住的想法。
他非要跟着,我看向他的背影,无奈笑了笑,但心中也流露出了开心。
我紧后关门上锁,跟上启浪的步伐。
他手拄拐杖,重心一偏一椅,让人一时忽略掉他那如门框一般高的个头,真是可爱。
我不自觉抿起唇角,想起刚才他小鸡啄米的亲吻,莫名想笑。可是细细回味,又觉得有点清甜。
其实他脸也红啦,所以才会拖着伤脚攒劲往前走,头也不回。我一个平日走路健步如飞的人,此时都撵不上他的步伐。
启浪停在电梯门口等我。
“走这么快干嘛?”我故意讥讽他,“东西不收拾?回头岂不是还要我来取?”
“人过去就行,”他又举了举手中的帆布袋,“都在呢。”
看来我下午睡觉时他就没闲着,在为万事俱备做打算。
我嗔道:“喔,原来早都准备好啦。”
他满面春风,颇有得意。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空旷无人,可是启浪非要挤着乘坐。
路面渐渐干燥,泥土的气息还混合在空气中,但味道并不难闻和刺鼻,反而有一种大自然本身散发出来的幽香。
我和启浪打的等车,元宝槭枝桠上悬挂的雨水,被风轻轻一吹便落在额头上,我们不禁相视一笑。
2
进入栅栏门,感叹一场大雨竟把铁锈冲刷的异样干净,锈迹清新铮亮。
天色昏暗,头顶的路灯早已打开,之前坏掉的那树路灯不知何时起已修复完毕。
我扶住启浪往前走,会同遇见的邻居打招呼,也会被遇见的邻居关怀。
一切都如此美好。
我们二人还未到租房门口,气息就传送到花花那里,它跳跃到窗台“喵喵”叫起来,声音的呼声又吸引我们找到它的方向。等到我们打开房门,它腾地一下从窗台处闪现到我们面前,盘在我们脚踝间绕来绕去,呼声更加起劲。
“花花,几天不见灵活不少呢。”启浪弯身把花花抱在怀里。
花花“喵喵”的叫着,可能是在应启浪话语,它又在启浪怀里翻个身,用脑袋不停蹭他,似乎在表达着想念,估摸好几天彼此都未见面的原因。
“轰隆隆”的声音又响起,不是打雷不是下雨,是花花像摩托车一样发出声响的肚子。它窝在启浪腿上,自然舒坦,此时沙发上一人一猫,极其自在。
3
天色一瞥就入了夜。
启浪问道:“我睡哪里?”
我爽快应:“沙发。”
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瞄瞄我,“你让一个病人睡沙发?”
“昂,”我拿起毯子褥子铺在沙发上,“沙发有左右扶手,正好把脚掌撑上去,促进血液循环,加速脚伤恢复。”
他目光可怜兮兮,“真睡沙发?”
“不然嘞。”我作笑,“又不是睡不下。”
“好狠的心呐!”他恹恹说道:“睡沙发也行,反正睡哪里都是睡。”
其实我就是逗逗他,谁让他平日总是逗趣我呢。
不过灯光一关,启浪才不死心,他辗转反侧,故意捣腾出来一点动静,生怕我不知道似的,连花花都嫌弃地叫上两声。
见我故意不理,于是他“阿念,阿念”的轻轻呼唤。
“干嘛,”我敷衍道:“生怕我睡着是吗?”然后用被子捂住偷笑的声音。
“能睡床吗?”他央求道:“沙发太窄,翻不开身。”
我不应,反说道:“睡不着,就唱首歌听听。”
启浪唱歌好听,虽然不是各种类型的歌曲都能把控,但是已经深得我心,自从发现他唱歌好听以后,就常常点歌让他唱给我听。为此,我的唱功也在他的带领下逐步提升。
他黠笑一声,“听什么?”
我想了想,“坏女孩。”
下一秒,他开嗓找调唱词。
?……
迷人的笑脸吸引视线
慵懒的靠在陌生的肩
……?
即使清唱,也非常好听。音色可高可低,可潇洒热烈,可婉转悠扬。
?在谁的怀中会有感觉……?
我忍不住默默跟唱,直到歌曲尾声。
启浪:“开心啦?”
我:“开心啦。”
4
夜色渐渐安静。
“呼”地一声,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水。
“又下雨了。”我感叹,“以青山的天气,不知道又要连绵几天。”
启浪道:“下雨也不是坏事。”
我默默附和一个“嗯”字。
此时雨滴有节奏的落下,并不会刺耳聒噪。
不久,启浪翻了翻身,又叫我一声,“阿念。”
“嗯?”我轻哼一声应他。
“我有两件事需要跟你坦白,”他顿了顿说,“并不是有意要瞒你。”
我静静问:“什么事?”
“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都能接受。”我打趣说道:“毕竟很少有事情能够让我心情起伏。”
他缓缓又说:“伤天害理不至于,就是会让你有一点吃惊。”
“能让我吃惊的事?”暂时想不到,于是欢快说道:“我心理建设已完毕,你快说,别绕弯子。”
“第一件事,”他咂咂嘴,“李言辞其实是我亲表弟。”
“啥?”打脸来得很快,我狐疑问,“李言辞,你亲表弟?”
他“嗯”了一声应:“对,亲表弟。”
我:“……属实想不到。”
启浪抱歉的口吻说道:“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我大脑不停运转,整理思路。
过一会,我问道:“所以当初家教是为了我?”
他呢喃应:“嗯。”
我又问:“家教是幌子?”
他继续应:“为了见到你。”
“不过也做辅导。”
“当时很巧妙,发现你家教小区同李言辞也就是我表弟家位置一样,我就特开心,于是偷偷瞒着你做下一场戏。”
“李言辞话少,我小姑时常让我带他多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大学后时间充裕,小姑常常念叨我去家中坐坐,所以一来二去,这场戏就变得越来越真。”
“我前几天就想对你坦白,结果时机不好,脚一时受伤耽搁了。”
启浪一字一句地进行解释,而我的脑海里也在不断放映这一盘棋的种种画面,并渐渐发现蛛丝马迹,理出头绪。
我并不生气,因为谁都会有秘密。
而这场秘密也是场美好的秘密。
其实之前我有所怀疑,所以并不是毫无心理准备。只不过一晃而过的怀疑没当回事,忘了……
我假装生气,语气冷漠说:“哦!你一直在骗我。”
“你生气了吗?”启浪呼吸滞了一瞬,听凭发落。
我不应反问,“第二件事呢?”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试探我的情绪,“你生气啦?”
我从床上坐起身来,把启浪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也坐起身来。
我默默掩笑,只不过是以八卦的心理知道事情的真相。
“快说!”我假意不耐催促。
衬着一点夜色,我们只能看见彼此模糊的身影,看不到脸上的神情。
我想,此时我和启浪绝对是两个极大的反差。一个洋洋得意,一个强装镇静。
启浪继续坦白说道:“第二件事……第二件事是我长在青山市,所以在芒山市读书是借读。”
“当初我爹因工作上的事情被调去芒山,所以我们全家就暂时搬了过去。”
吐露完实情,启浪似乎悄悄松口气,然后叫我道:“阿念?”
我沉默几秒给出反应:“没了?”
能听到他摇头的动静,“没了。”
我说:“这件事情,我可能需要短暂消化一下。”
启浪低声喃道:“对不起。”
这样看来,从和启浪见到的第一面起,我们每一次的遇见既是缘分也是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