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一片死寂,只除了那男子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和眼中骤然浮现的惊恐。
温南望垂眸看着自己指尖那一点自盛晴光脸上拂下的黑灰,眸中一片森然,“记性如此之差,那便刻在脸上,日日看着,才好长些记性。”
那男子僵了一下,随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如困兽般挣扎低吼,却挣脱不开身后那高壮汉子的钳制。
“来人,赐周兰时黥面之刑,今日黥额,再有如此犯上不敬之举,便黥两颊。”温南望在那男子绝望且惊恐万状的眼神中幽幽开口,“你那是什么眼神?若非封后大典在即,不宜见血,你们以为谁还能活?别着急……有些账是要慢慢算的。”
“封后大典?你要封谁为后?”一个冷硬的声音陡然响起。
站在温南望身后的盛晴光转过头,看到门外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位周先生,越王爷。
温南望看了他一眼,仿佛一点也不意外他的出现,只笑了一声,“总之不会是被黥了面的周兰时。”
越王爷眼角抽搐了一下,“竖子尔敢!”
兰时郡主自小金尊玉贵地长大,若是留下黥面这种耻辱的痕迹,只怕便活不成了……这黥痕一旦落下便深及骨头,再也无法去除,便是死后化骨,骨上都有这耻辱的印迹,实在是恶毒至极!
且,一旦被黥面,那便是彻底与皇后之位绝缘了,谁也不会同意立一个脸上有黥痕的女子为后。
“朕当然敢。”温南望失笑。
他说“朕”。
越王爷阴沉沉地看着这个羽翼已丰的狼崽子,“那你预备立谁为后,你身后床上那具尸体吗?”
“朕的皇后,只会是盛晴光,再无他人。”温南望语气平板无波,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你以为以你的根基,没有兰时的相助,能坐得稳这个皇位吗?!”越王爷怒气上涌,额角青筋毕露,“且这女子已经死了,你要立一个死人为后吗?!”
温南望缓缓垂下头,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脸,就在越王爷以为他就要服软的时候,他忽然肩膀轻轻耸动了一下,低声笑了起来。
那笑声又仿佛在哀泣,令人听之毛骨悚然。
“是啊,朕要当着文武百官,当着全天下的面,立盛晴光为后。”温南望抬起头,眼中一片浓稠的漆黑,“朕要你们这些轻贱她,践踏她,害我失去她的人全都跪在她的面前祈求她的原谅……当然,她永远不会原谅你们,朕也不会。”
“你……简直疯了。”越王爷不由得自主地后退一步,颤抖着手指着他道。
盛晴光也觉得他疯了。
但不知为何,眼底却生出了一丝潮意……那些恐惧委屈和恨意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出口。
温南望却仿佛失去了兴致一般转过身,不再理会越王,“太吵了,都拖出去,外面的守卫如此不中用,全换了。”
“是。”门口应声闪出两人。
这两人盛晴光认得,一个是郑其,一个是那日在马车上给她看过诊的陶先生。
他们果然都是温南望的人。
郑其和陶葵应了一声,便拖着一脸不敢置信自己会被如此冒犯的越王爷,将他拉出了房间。
一旁那个高壮的汉子也将那黑衣男子如死狗一般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