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盛二哥下值回家,便被家中凝重的气氛吓到了。
盛长桥坐在上首,盛大哥和盛晴光默默垂头站在一旁,啊……温兄也在。
一副三堂会审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盛二哥一脸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发生什么事了吗?”
“晴晴做的那些梦,你也知道?”盛长桥冷不丁发问。
盛二哥心里陡然一跳,暗暗瞪了小妹一眼,知道是谁给他挖的坑了,“是说过一些……”
“就只瞒着我,因为我老了,不中用了?”盛长桥口气凉凉地道。
盛二哥头皮一紧,“哪里……这不是大哥也不知道么……”
话音刚落,盛大哥默默觑了他一眼。
盛二哥被大哥这一眼觑得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不敢相信向来能言善辩的自己起了这么烂的一个话头,只得讪讪地道:“那梦归梦……梦里的事情这不是没发生么,说出来也怪吓人的……”
盛易川是有自己的盘算的,他如今在翰林院当编修,座师对他颇为看重,但他心里压着事,形势紧迫,并不想按部就班地晋升,如今正在谋侍读一缺,那是他能想到最快接触到权力中心的办法。
正想着,便听盛长桥将今日发生的事情讲了。
盛易川听得瞠目结舌,随即一脸叹服地看向温南望……这一位真是该不该出手,都先出手了再说啊,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一桩事情,紧张道:“温兄你什么时候下的手?你伤了郡主还堂而皇之地到处跑没事吗?没人来抓你吗?越王那里没什么动静吗?”
“我让人打探过了,越王府没有动静。”盛长桥道。
盛易川并没有听到温南望之前对盛长桥坦白的那些话,并不知道温南望的身世,这会儿听到老爹这话,表情便有些费解……不管那位兰时郡主有多么讨嫌,但她可是一个郡主,差点失手杀了她,竟然无人来问罪吗?
在场其他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越王府内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说明越王知晓温南望的身世这件事情几乎是板上钉钉了。
越王知道伤了兰时郡主的人是温南望,却不想问罪于他,想“护着”他。
温南望垂下头,“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
“你有办法把老二调出汴京吗?”盛长桥忽然道。
温南望一愣,抬头看向盛长桥。
“我在边境也有不少生意,回头我带老大出门一趟,把汴京的牙行生意关了。”盛长桥板着脸道。
温南望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忙点头:“我会尽快想办法调二哥出京。”
盛二哥看看老爹,又看看温兄……不是,他还在谋侍读的位置呢,这就要出京啦?没人跟他商量一下的吗?
“行了,谈妥了就回去吧,反正你这里也留了不少人,不用担心,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什么事……你那边也不知道要不要善后。”盛长桥摆摆手让温南望先走。
温南望想着因为自己便要盛家所有人跟他一起背井离乡,心中便沉甸甸的发坠,他垂头应声,“是。”
盛长桥看他这样,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在晴晴的梦里叫我一声爹,我便拿你当自家孩子,人没办法选择自己的身世,这事儿怪不得你,不必自苦。”
温南望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盛长桥。
“难怪我一见你便觉面善,许是我们合该便是一家人。”盛长桥起身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回去吧。”
温南望抿了一下唇,不知怎地,听了盛长桥这话,眼中竟有些发涩,他恭敬地抱了抱拳,看了盛晴光一眼,转身走了。
盛长桥走后,盛二哥忽然挠挠头,后知后觉道:“不对啊……爹你当初对温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生怕他看上小妹把小妹抢走了,哪里就一见便觉面善了?”
盛长桥横了他一眼,懒得同这个蠢儿子多费唇舌。
盛二哥琢磨了一下,又联系了一下小妹梦里发生的事情,咂巴了一下嘴,凑近了他爹,“你真的一点不怪温兄啊?”
盛长桥哼了哼,“如今事情已然这样了,我们一家老小的性命都靠他护着呢,不哄着他点,怎么办?”
盛二哥叹为观止……他爹可真是个天生的奸商。
盛大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妹,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梦里的事情不会发生的,这一次我们一家人都在。”
盛晴光吸了吸鼻子,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