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馆招收八岁到十二岁的小学徒。
一旦被武馆录用,不但教他们本事,还管他们三餐饭食,管四季衣服。
只是年满十五后,需要在武馆打五年工。
这五年也不让他们白干,照样管他们三餐饭食,和四季衣物,而且还每年给他们五两银子的工钱。
兴武打听到消息后很高兴。
他不喜欢读书,也不耐烦天天扛着锄头,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
细算过后,后面那五年的工钱少一点儿,但人家也管了吃,穿,住,行不是。
五两银子,等于是净剩的。
总的来说,这条件对只有八岁的他,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就是谢二贵和李三妮两口子,都有些心动。
而且,兴武如果真的能学到本事,于他而言,那就是受益终生的事儿。
但兴文却不放心,便嘱咐他爹一定要抽空去县里好好打听打听。
打听清楚了,没问题再送兴武去也不迟。
今天他爹终于带回了消息。
那“劲松武馆”已经在富安县办了十几年了。
每隔三两年都会招一批学徒。
附近的居民每日也都能听到,武馆里习武的声音。
看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但他们却很难招到人。
原因竟是,每年都有人在训练中受伤,轻则伤筋动骨,重者落下残疾,甚至丢了性命的。
这事儿并不难打听。
早年他们武馆招收的都是县里的孩子。
当年事情爆出来的时候,事情闹得还挺大。但当时武馆的小小姐是县太爷最得宠的妾。
那小妾又刚好,怀了那个县太爷唯一的子嗣。
那事儿最后由当时县丞出面调解。
武馆最后赔给那些重伤的学徒,每人十两银子。
赔给死了的那些学徒十五两银子。
只是后来,不知道谁给“劲风武馆”出了主意。
那件时候,凡是他们在招收学徒。
都会和学徒的家人签一份契约。
契约中有这样两条。
其一:凡为武馆学徒者,任务或者训练受伤在所难免。武馆会为其治疗。但其家人不得因此闹事。
其二:若已入武馆为徒,不管任何原因,弱冠之前不得离开武馆。
如果要离开,则要赔偿武馆,五十两银子。
这样一来,后面再出事的,因着契书,拿武馆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什么?你说你不识字。
当初给你念契书的人,不是这么说的。
你根本不知道契书的内容?
......
那契书上的名字,是你的不?
上面的手印,是你按的不?
所谓治疗,有的孩子更是治着治着,人就没了......
后来虽然换了一任又一任的县太老爷,但因着那契书,皆拿劲松武馆一点儿办法都没。
自那以后,在县里,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不去就要饿死,都没人把孩子往武馆送。
武馆招不到新人,就把主意打到了周边镇子上。
或者外来人身上。
大概也是知道今年县里接收了很多难民。
这才在上半年刚招了一批学徒后,又贴了招收学徒的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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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二贵把打听来的消息都说了后。
一家人都震惊了,那武馆不就是个火坑吗?
谢二贵两口子,更是庆幸听了大儿子的话,才没直接领了孩子去武馆报名。
这事儿,从某种角度说,就是件好事儿,值得庆祝。
可是,话从李三妮嘴里说出来就变了画风。
“老二,这次可多亏了你哥提醒。不然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是我这个当娘的说你。”
“你不爱读书,就老实的在家种地,帮衬着你爹点儿。多攒些银子,供你哥读书才是正经。”
“你也别说我亏着你,你要是改了主意要去念书,正好顶了小兰的名头跟你哥一起去私塾......”
谢兴武家里反驳道:“我不去读书,再说了,妹妹读书是大姐给教的束修。”
这话,就引得李三妮老大的不高兴。
“这钱都交了,咱们家谁去,还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
小兰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性子,这些天也是看他娘伤了脚,大夫说她娘需要静养。
她这才乖乖的在家,揽下了一切她能干的活。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会任由她娘剥夺她读书的机会。
“娘,我看你的脚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明就和大哥一起去念书。”
李三妮一听闺女又要去读书:“你敢,你走了,家里的活谁干?”
“大姐说了自己事自己做......”
李三妮听着更气了,对谢二贵喊道:“你看看,你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张嘴大姐,闭嘴大姐的,她谢薇放个屁都是香的。”
“我看她就是不想我们家好。”
“不然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带着你们去县城?”
“不去县城兴武能知道那什么破武馆?”
......
谢兴文已经回家住好些天了。
如今,他也知道她娘只要说到大姐,就好像那点着的炮仗,看谁不顺眼就炸谁。
也就他说话的时候,他娘还能收敛着一点儿。
在心中叹了口气:“娘,那天是我非要带二弟去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既然小妹今年的束修。都交完。好歹让她把今年读完,不然那束修可就瞎了。”
“而且妹妹读了书,能写会算,以后也不会让人骗了去。说不得,以后找婆家也能往高了找。”
不得不说,谢兴文是懂得怎么拿捏他娘的。
果然,听长子这么说,李三妮觉得很有道理,她的情绪这才平复了一些。
可是,不说小兰读书的事儿了,转头就把矛头又指向了二儿子谢兴武。
在她看来,要不是他想去那个什么武馆,今天家里就不会吵起来。
话里话外,还是怨怪把兴武带去县城的谢薇。
但她完全没注意到,全家其实只有她一个人在吵。
兴武实在受不了她娘,就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
兴文也是怕他娘说的那些话伤了兴武,怕他难过,这才找了过来。
小哥俩,坐在地头的石块和土坷垃上,说了许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