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镇的中秋节很热闹,白天是买菜买饼,为过节采买的人们,晚上是赏月赏灯游玩的人。
云晓玥以她在后世的所见所闻来看,知道越是节日越好做生意。她一早起来就到集市上去买羊肉猪肉,还运气好地看到有人在买牛肉。
官府为了遏制人们私宰乱杀耕牛,把牛肉的价格定得很低,售价比猪肉还便宜。
云晓玥抢着把大半头牛的牛肉都给买了下来。回到酒馆把所买回来的肉都腌上。放肉腌着的空隙,她拿了笔墨,把前世知道的谜语都写出来,剪成条。
临近傍晚她把肉串都串完,推着车子到摊位摆摊。在生火的时候,她在摊位旁拉了几根绳子,把事先准备好的灯谜挂上。
“嫂子!”
柳青枫的声音传来。
云晓玥闻言,不禁一愣,继续欣喜扭头看去,看到柳青柏和柳青枫正快步朝她走来。
“小玥!”柳青柏到云晓玥跟前,满脸心疼看她,见她满头大汗的,立即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满头满脸的汗。
“你们怎么不在家过节,到这来干什么!”云晓玥眼里有点点亮光在闪动。
“嫂子在哪,我们当然就在哪!”柳青枫笑着说道。
“你不回去,我们自然要来找你。”柳青柏看着云晓玥的眼神尽是温柔之色,她眼角那点点泪光也给她拭去。
柳青枫看看那些挂好的灯谜,“嫂子,这些是,灯谜呀!要猜灯谜吗?”
“我准备搞一个猜灯谜吃烤串的活动!”云晓玥扬扬手上还没挂上的纸条,“猜对一个灯谜,免费喝一壶酒,若是不喝酒,也可以吃一串烤串。”
“给我来挂吧。”柳青枫将云晓玥手上的字条全拿过去,动手挂起来。
云晓玥见柳青枫挂得轻轻松松,也就让他继续挂,她和柳青柏则忙着开始烤串,把肉串烤得半熟留着备用。
“小玥还准备了烤鸡呀!”柳青柏看到桶里还有几只腌制好的烤鸡,口水都流了,“烤两只我们当晚餐吧!”
“好!”云晓玥拿把鸡架到烤架上烤起来,“那边我带了饼,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
“一会儿一起吃。”柳青柏站她身旁和她一起忙碌着。
镇上西街一座小院子。彭成把桌上的酒,月饼,点心,肉等物都装进篮子里,赵婷带着孩子站在一旁,看着他忙碌。
“还,还是不要过去了吧,等下被轰出来,让街坊看了笑话。”看着彭成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赵婷还是忍不住小声说道。
彭成上拉着赵婷的手,“你已经三四年不回去了,咱们瑶瑶也都两岁了,回去看看吧,就是挨你哥赶出来我也不怕!”
赵婷抬眼看看彭成,咬咬嘴唇,想了想,终于是点下头,“好吧。”
赵家也在西街,离彭家就两条巷子。两人抱着孩子,带着篮子不用一刻钟就来到了赵家院门前。
到了门前,两人却都停下脚步,有点迟疑。
“要不,还是回去吧。”
赵婷说着就要转身而去,彭成一把拉住她,牵着她的手上前拍门。
“来了!”
里面很快有声音传来,院门也很快被打开,一个五十来岁,慈眉善目的妇人出现在门边,“谁……”呀字还没出口,看到是彭成一家三口,她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你们来干什么!赶快走吧,免得一会你爹出来赶你们!”
“娘!”赵婷小声唤道。
“娘!”彭成也唤道。
“你别乱叫,我可不是你娘!”赵母孙喜凤扭过脸去看都不看彭成一眼,“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赶紧走吧!”
“娘,以前是我浑,是我做得不对,你们生我气也是应该的。今天过节,我们给您和爹送点东西过来,请您收下!”
彭成将篮子放到孙喜凤手里,也不多留,生怕她生气,匆匆行了礼就抱着女儿,牵着赵婷走了。
孙喜凤看着手上沉甸甸的篮子,叹息,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离开的身影张张嘴欲叫,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从屋子里出来,“老婆子,谁呀?有什么事吗?”
“没,没谁,没什么事。”看着彭成他们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孙喜凤忙提着篮子进屋,关上院门。
赵水生看着自家婆娘手上的篮子,冷哼,“你手上的东西,是不是那混账东西拿过来的?”
赵母点点头。
“老头子,小婷到他彭家已经快四年了,那孩子都两岁了,听说彭成如今也找了份正经事做。你看,咱们是不是该接受他了?”
“嗯!他就是一个混不吝的混账东西,他能做什么正事!”赵水生气哼哼说道。
“小婷说彭成如今在码头街那边,那家悦来酒馆当跑堂的。这几个月一直在那老老实实做事,每个月都有拿银子回家!”
“你是不是私下和那丫头见面了?”赵水生瞪着赵母没好气问道。
赵母眼神不由闪了闪。
四年前他们给赵婷说了一门亲,欲将她嫁出去,彭成知道后,领着人上门来提亲,但赵水生嫌弃他是个街混子,又没带什么聘礼来,看不上他,死活不同意这亲事。
彭成见提亲不成,赵婷的婚期又越来越近,有一天趁赵婷外出的时候就当街将她拦下,把她抢回家去,将赵婷变成他的媳妇。
赵水生知道后,领着儿子赵春来带着几个街坊到彭家去要人,但去要了几次,彭成都带着手下几个兄弟把他们赶出来,就是不将赵婷还给他们。
后来有一天,他们终于等到彭成不在家的时候,闯进他们家,见到了赵婷。但赵婷这时候任他们怎么说,她都不愿意跟他们回家了。
赵水生见她铁心要跟着彭成,一气之下就跟她断了关系,命家里人谁都不能和她有往来,也不给她回家。后来几年里,她和彭成回去过几次,都让他给赶了出来。
赵母心疼闺女,虽然赵水生不给她见闺女,但这些年她还是私底下悄悄去看赵婷,见赵婷过得不好,她有时还接济赵婷。赵婷坐月子的时候,她也没少去伺候。
“老头子,彭成那孩子这几个月真的有所改变。”赵母从篮子里拿出那坛酒,“你看,这次还给你送酒来了!”
“哼!他送来的酒,我可不喝!”赵水生说着拿过酒坛子就要摔。
“爹,别摔,你不喝我喝,送都送来了,不喝白不喝!”身材魁梧的赵全从家里出来说道。
赵水生气哼哼将酒坛用力放到赵全手上,不快地拂袖回屋去。赵母看着赵水生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彭成带着孩子媳妇回到家里,坐到桌边,有些气馁。
“这样的结果,没去之前就已经想得到了。”赵婷小声说道。
彭成抬头看向赵婷,拉住她的手,“我会继续努力让他们接受我的!”
赵婷看着他,含笑点点头。
“爹爹,瑶瑶想吃饼!”彭静瑶过来奶声奶气说道。
彭成将女儿抱起,“瑶瑶肚子饿了是吗,那我们先吃一点饼,一会让娘给我们煮饭吃好不好?”
说着就从桌上的食盒里拿出一个云晓玥给他带回来的月饼,掰了一小块递给膝上的孩子。
“谢谢爹爹。”
彭成这些年可都不怎么管孩子,都是赵婷在带,孩子这么礼貌,可见她把孩子带得很好。
“孩子爱吃你拿回来的月饼,你别给她吃太多饼,马上就吃饭了。”赵婷看着爷俩含笑说道,围上围裙到厨房去做晚饭,他们家的团圆饭很快就上桌,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天渐渐黑下来,云晓玥把上次柳青柏给她买的吉祥结花灯点上,挂在一旁,映得她的小脸粉红粉红的。她烤的鸡已经熟了,柳青枫也已经把谜语都挂好,三人趁着还没什么客人来,坐在桌旁慢慢开始吃他们的团圆饭。
华灯初上,街上出来赏灯赏月的人也渐渐多了。云晓玥烤鸡烤串的喷香飘出老远,吸引不少人过来围观。
“大哥大嫂,要不要坐下来喝杯酒,吃串烤串呀?”云晓玥放下鸡腿招呼着客人。
“猜灯谜免费吃烤串,几位兄台,要不要来猜猜看!”
柳青枫也起身吆喝着,招呼客人们。
“猜灯谜真的能免费喝酒吃烤串吗?”几个书生半信半疑地。
“猜对一个灯谜可以换一壶酒或是一串烤串。”柳青枫含笑介绍着。
“好,那我们去猜灯谜!”几个人立即到灯谜下猜灯谜去。
云晓玥跟前也来了不少客人:“给我们来壶酒和十串烤串!”
“我们要五串烤串!”
“……”
“这花灯真好看,怎么卖呀?”一个姑娘看着云晓玥的花灯问道。
云晓玥看看花灯 笑了笑,“这个是我相公送我的花灯,不卖哦!”
姑娘身旁的小丫头听了,不由上前一步,趾高气扬说道:“你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嘛,她肯买你的花灯,那是你的福气!”
“你这丫头,你看你家小姐长得这么漂亮贤淑,想必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人,定然知道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这灯笼是我哥买给我嫂子,说不卖就不卖,你如此做派,可真是给你家小姐脸上抹黑!”
柳青枫刚好收拾盘子过来,听了那丫头的话不由笑着说道。
“你个……”小丫头上前一步欲继续理论。
那姑娘已出声斥道:“鸢儿闭嘴!再敢多说一句,回去我就让达叔卖了你!”
“哼!”丫头气哼哼退到那姑娘身后。
姑娘看着柳青枫,脸上扬着笑,“抱歉,让公子,夫人见笑了!”
柳青枫爽朗一笑:“无妨。”
云晓玥也嫣然一笑,将她们点的烤串递给她,“这是你的烤串,一共一百五十文。”
姑娘付了钱接过烤串带着丫头离开。云晓玥还隐约听到那丫头的声音传来:“小姐,一个乡野村妇而已,为什么要对她如此客气!”
“看来我身边是留不得你了,等回家定让达叔将你发卖了!”
“小姐……”
声音渐去渐远,他们摊上也渐渐热闹起来。有猜灯谜换烤串换酒的,也有一些是三朋两友坐着要酒要烤串坐着对饮小酌,有的带着小孩点几串烤串解馋。他们摊上很快就座无虚席了。
云晓玥烤串烤得两手不停歇,柳青柏忙着端酒送串,柳青枫忙着招呼客人,三人分工有序,忙中不乱。
“嫂子,这几位兄台猜对了五个灯谜,要一壶酒,四串烤串。”柳青枫带着四位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过来。
“好嘞,先请几位稍坐一会儿,烤串马上就好!”高兴应道。
柳青枫见烤串和酒被送出去,有些心疼,岂料那几位书生吃完了四串烤串,忍不住又点了十来串,一壶酒。好几个免费喝酒吃串的客人也都点了单。他见状,终于明白云晓玥做这个猜灯谜免费喝酒吃烤串活动的用意了。
柳青柏看着云晓玥那红扑扑的小脸,脸上不知不觉浮现着温柔的笑容。他们家今晚虽然不能好好坐在桌边吃着晚饭,也不能好好赏月,但看着云晓玥脸上那高兴的笑容,他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老板,你家的酒口感真是不错,又香又醇,请给我拿一小坛,让我带回去!”
有好几位客人在摊上喝完酒离开的时候都一小坛一小坛地带回去,云晓玥事先装好的几十小坛,一晚上竟然销售一空。
“小玥,想不到今晚的酒竟然卖得这么多!”子时的时候,赏灯赏月的人渐渐散去,柳青柏也将最后一小坛酒递给客人,把收到的两百文钱交给云晓玥,脸上尽是高兴之色。
“咱们酒好,爱酒之人喝过后自然喜欢。”云晓玥知道今晚的酒好卖,都是猜灯谜免费喝酒吃串这促销活动拉动的销售。今晚的促销活动做得很成功。
“幸亏你和十二今晚来帮忙了,若是我一个人,可真的忙不过来。”云晓玥说道,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在柳青柏脸上印下一个吻。
柳青柏高兴得咧嘴而笑,“玥儿辛苦了!”
三人收拾东西回到酒馆时,已是子时末了。云晓玥抱着沉甸甸的钱箱坐到酒馆后厨的桌边。
“嫂子,我们今晚收到这么多铜板呀!”云晓玥打开钱箱,柳青枫见到里面的铜板竟然有大半箱,又惊又喜。
“你和你哥把这些铜板都数数,我去煮面,一会儿吃了面再休息。”
“你坐下来休息,我来煮!”柳青柏将云晓玥按在板凳上自己去忙活。
云晓玥看着柳青柏那挺拔的背影,不禁笑了,这男人,很靠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