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奉光的家,刘病已并没有到过,只是听他口头上说了一遍,但他还记得当时王奉光说出了这个树林往东南边走五里,有条小溪,离溪边不远处有户人家,屋门前院里有两株柿子树,那便是他家了。
刘病已先凭着记忆找到了那天那片树林,接着,他便依着王奉光给的信息找到了他家的附近。
那是条并不宽的小溪,溪水清可见底,人可以趟过去。刘病已趟过小溪时,溪边有一个头裹布巾的已婚妇女打扮的农家少女赤着脚在洗衣服。见他过来,少女迅速收拾好正在洗的衣服,然后端着盆回了家,并把院子的柴门关的紧紧的。
上一次,王奉光只说他家在这儿,至于他家里有什么人,王奉光没说,眼下看到这少女,刘病已的心中想到:“莫非这是王大哥的女儿?”
于是,他壮着胆子走过去,敲了敲门,说道:“你好,姑娘,我不是坏人,我叫刘病已,和你爹是朋友,我跟你爹学过剑,今日未曾告知便贸然前来实在是失礼,敢问你爹在家吗?”
刘病已话说完,门里并无回应,但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一双深黑的眸子,正在仔细打量着他。
刘病已等了一会儿,仍不见院中有任何动静,便再度说道:“姑娘,在下刘病已冒昧上门来拜访,敢问王奉光王大侠在不在?”
门里仍无回应,刘病已有些心灰意冷了。“或许这姑娘心里害怕,把我当成了坏人,无论我怎么叫门,她都不会开门。算了,我还是改日再来吧!”刘病已心中暗自说道。接着他便转身要走。正在这时,院子柴门竟开了。
刘病已回过头去看,正巧与那开门的农家少女目光对视。只见那少女年纪比刘病已略大一些,人瘦瘦的,瓜子脸,眼睛小小的,个子不算高,头上梳着发髻,还包着褐色粗布头巾。看打扮和衣着她应该已经嫁过人了。她长相虽是普普通通,但目光却是清澈而又深邃如海。她脸和嘴唇都是淡白色的,似乎是有些气血不足,又像是有些营养不良。
少女与刘病已对视了一阵,脸颊不禁微微抽动。她把头侧向别去,声音平淡地说道:“伯父他不在,去朋友家了,应该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回!”
少女说完,退到一边,把敞开的柴门让出来。这个动作显然无异于告诉来人,主人在请他进去。
刘病已在听说王奉光不在家,其实便想走了,可见少女这恭敬的举动,也不好推辞。他走进了院子,然后跟随在少女身后进了屋。
屋中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方卧榻,几张椅子以及一些农具,看起来似乎比刘病已在史家村的家还要简陋。刘病已从未想过,像王奉光这样武功高强的江湖大侠,竟会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你坐!”少女说道。刘病已听后,在桌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少女遂转身出屋,过了一会儿,她拎来一只冒着热气的陶壶,取来一只陶碗,往碗里倒了些热水,示意刘病已喝茶。
这陶壶冒着热气,显然里面的水是开的,刘病已却像糊涂了似的,他眼睛一直盯着少女的脸看。少女让他喝水,他便端着碗去喝,结果刚喝了一口,那水即烫得他舌头麻木,喝进去的水都吐了出来。
“呵呵呵,呵呵呵”少女捂嘴轻笑了起来。
“水是刚烧开的,你要凉一会儿才能喝!”少女提醒道。
少女的声音很小却很清晰,刘病已听了并不觉得恼,只是惭愧地笑了笑。
少女接着又走进里屋去,从屋里用衣服下摆兜几个东西出来,放在桌子上,刘病已一看竟是柿子。
“吃柿子!”少女说出这几个字,之后便进了里屋,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堂屋里只剩刘病已一人,刘病已不知道做什么好,只好去吃那柿子。不一会儿,桌上的三个柿子都吃完了,可是王奉光还没回来,屋里的少女也不见出来。刘病已坐在那里感觉无所事事,无聊地很。
此时夜幕将至,太阳的余晖即将耗尽,外面的天空开始变得黯淡,刘病已想起下午在广明苑和张贺分别时,张贺叮嘱他说“心情好了就回来”,于是便站起来,打算离去。
正在这时,院外的柴门咔吱一声响了,只听有人高喊:“云丫头,开门!”
这声音刘病已再熟悉不过,那正是王奉光的声音。刘病已站起身准备去开门,屋内的少女,已经抢先一步站起来去开门了,刘病已也跟着走了出去。
门开了,一身酒气的王奉光拎着壶酒和一只烧鸡走了进来,他一进院子,便嚷嚷道:“云丫头,看看我今天带回来什么,今晚咱们可以吃肉了!”
那少女关上门,从王奉光手里接过酒和烧鸡,便去了里屋。王奉光也要往屋子这边来,正巧与刘病已打了照面,这可把他吓了一跳。
“呃,病已兄弟!”
“嗯,王大哥,我今天闲来无事,心中又有些烦闷,想找个人说说话,所以冒昧上门来拜访。不巧您不在,所以在这儿等了会儿。”刘病已笑着说。
“那敢情好,正好我今天带了烧鸡和酒回来,咱们俩痛痛快快喝一顿再说!”王奉光说着拉着刘病已便走进了屋。一边走还一边嚷道:“云丫头,把那酒和烧鸡热了,我要和病已兄弟一起喝酒!”
那里屋的少女并没有回应,她拿着酒和烧鸡走出了屋,很快院子里便传来烧炉子的声音。
王奉光和刘病已都在堂屋的桌子旁落了座,但刘病已的目光却望着门外。堂屋的门是开的,透过门可以看到,那少女在炉子边煮酒和烧鸡时忙碌的身影。
王奉光也朝那门外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介绍道:“那是我侄女,姓王,名叫绮云,今年十七岁了,是我二弟的女儿!”
“哦,那他父母呢?”
“父母?他们都死了,现在她就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也或者说我就她这一个亲人!”王奉光说。
“哦”刘病已说道,他本来想问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猛然想到自己的父母也死了,便再也问不出来,心情也变得悲伤起来。
王奉光并没有去注意刘病已表情的变化,只是继续叨絮着:“说起来,这姑娘也真是苦命,从小没了爹娘还不算,婚姻也是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