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丞相黄霸和萧望之同是长信少府夏侯霸的学生,萧望之年纪比黄霸小,不过拜师却比黄霸要早,说起来萧望之算是黄霸的师兄。
然而,这对同门师兄弟却是性格完全不同,萧望之志大才高心气傲,而黄霸则是相貌平平,才干平平,脾气也随和,是个标准的老实好人。
这样的老实人按理说在官场很难混出头的。因此五十岁前,黄霸一直是碌碌无为在地方担任小吏,还几度被罢官。而之后,黄霸之所以能飞黄腾达,一方面是遇到了贵人夏侯霸,另一方面便是同门师兄萧望之的衬托。
萧望之的妄狂自大衬托出黄霸的谦虚恭敬,因此刘询这才把黄霸从太子太傅的位置提拔为御史大夫,之后又提拔为丞相。
当上丞相,老实人黄霸这便算是开了外挂,走向人生巅峰了。
不过,当了一段时间丞相后,黄霸却发现,自己的才干太过平庸,很难应付丞相之位所要处理的各方面事务。
这一天没有早朝,黄霸刚起来不久,便有宫里的太监传他去宫里。“老实丞相”黄霸不敢怠慢,立即乘车赶往宫中。
一到宣室殿,黄霸发现刘询面前放着一堆奏书,便知道今天是免不了受到皇帝的一番训斥了。
“黄丞相你来的正好,这些都是尚书台送来的奏书,尚书台说丞相府看过了,可这上些有不少都没有丞相府的意见,丞相府真的都看过了吗?”
刘询说到这里,随手捡起一份奏书,展开冲着黄霸又说道:“还有这些,黄河今年水灾泛滥,河南、河间等地上奏说灾情严重,请求中央拨款,而丞相府的意见只有一个’准’字。然而河南河间等地到底有多少百姓受灾,到底需拨款多少?需拨付物资多少?这些款项和物资从哪里来,丞相府可曾认真思考过?”
“这,臣没有!”黄霸老实地回答道。
刘询没去瞧他,而是继续问道:
“还有除了河南、河间等地其它地方是否也受水灾影响,是否也有百姓需要援助,丞相府可曾调查?”
“这,臣,臣也没有,臣一时失察,还请陛下治罪!”黄霸跪下磕头请罪道。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身体也在不停地发抖。
黄霸此时也已年过七旬,刘询看了黄霸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平静地说道:“黄丞相,把这些奏书都拿回去吧,好好看看,看明白了再交上了。你年事已高,若有需要,朕可以多安排几个人进丞相府做你的助手,帮你处理些朝政上的杂事!”
“是”黄霸说着抱着太监送过来的奏书就要离开,他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住脚,转过身来。
刘询见黄霸突然转过身,十分好奇问道:“丞相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啊,是,陛下。”黄霸脸上挤出笑容说道,
“是这样,臣今日起的早,在花园里散步,忽然见到花园里的花上都乘着满满的露水,臣十分好奇,凑过去一闻发现那些露水不是一般的露水,芳香无比,而且蘸上一点放嘴里尝,那露水竟是甜的。始知这不是一般的露水,乃是甘露。”
“是吗?丞相家里真的发现甘露了吗?”刘询面露惊喜问道。
“当然,臣怎敢欺瞒陛下,真的是有甘露降临。陛下若不信,待会回去,臣便让仆人送一瓶到宫里呈给陛下!”黄霸一脸诚恳地说道。
刘询听了笑着说道:“丞相言重了,朕怎会不相信了丞相呢?天降甘露,这是国家兴旺的征兆啊!如此幸事,朕怎能不庆祝呢?朕决定了,改年号为甘露,明年为甘露元年,同时大赦天下!”
“哦,那臣便替天下万民感谢陛下隆恩!”黄霸再度向刘询深鞠了一躬这才离开。
黄霸这一天的经历堪称惊险,他先是因为公务上的疏忽被刘询狠狠批评了一顿,随后又声称在家中发现甘露的说法,让刘询又喜上心头,算是化险为夷,成功又挽回了在皇帝心中的良好形象。
此事很快便传扬出去,长安百姓对此事议论纷纷,他们给黄霸取了个外号叫“祥瑞丞相”。
不过黄霸自己对这个外号倒一点儿也不在乎。毕竟祥瑞也是政绩之一嘛,能发现祥瑞,自己在刘询那里印象就不会太糟。
就在黄霸在丞相的位置上忙得焦头烂额,不得不通过发现祥瑞来粉饰自己时,另一个人却也到了长安,并成为整个长安街头巷尾谈论的焦点,此人便是新任京兆尹张敞。
张敞此前在胶东国担任国相多年,盗贼横行风纪败坏的胶东国,在他的治理下,变得百姓安泰,海晏河清。
而长安城则相反,自从隽不疑、赵广汉这两位狠人京兆尹离世后,流氓盗匪等黑恶势力是死灰复燃,而且越发的猖獗,搅得帝都百姓生活不得安宁。
之后一连几任京兆尹都政绩不佳,因此,刘询思来想去,特地把张敞从胶东国召到了长安,任命他为京兆尹,并嘱咐他一定要严厉打击盗匪地痞流氓这些黑恶势力,还帝都百姓一个太平长安。
长安那是鱼龙混杂,高官显贵云集之地,这里的流氓地痞多,而且背后多有高官显贵在撑腰,所以这里的扫黑除恶工作相比其它地方要难的多,张敞对此是心知肚明。
不过,这一点却根本难不倒他张敞。张敞最擅长的就是扫黑除恶。他决心一定要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好好秀一把,好让天下人知道他张敞的本事。
这一天天刚亮,京兆府的后衙里,张敞和夫人便醒了,他们一如往常一样来到梳妆台边,张夫人坐下,而张敞则站在她身后,张敞捡起梳妆台上的梳子,开始给夫人梳理乱发。
这二人都已是年近六旬的人了,他们结婚已经三十多年了,不过他们的夫妻感情却一如当年新婚时那般好。
张敞虽然相貌猥琐,却对夫人格外体贴,就比如这替夫人梳头的事,张敞就做的特别地好,甚至比府上的丫鬟婆子们都梳的好。张敞耐心地梳着夫人的头发,梳好之后,很熟练地把头发绾成个发髻。
然后接着,他又给夫人的脸上铺水粉。张夫人那张已经憔悴发黄的脸,铺上胭脂水粉之后,又变得光彩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