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芝哭成了泪人,心中恨毒了胡澈,也明白现在能救殿下的只有夏家。
铁骑是夏家的铁骑,他们从不听从于兵符的调度。
他们只奉夏家为主。
这是一个君王最大的隐患,却也是如今唯一的生机。
翠芝心里升起一种巨大的使命感。
她一定要救殿下!一定!
可是想要逃出生天,哪里是那样容易的呢?
在萧云儿三番四次的劝说下,几人终于才舍下她逃离。
即使不带着萧云儿,她们也没有那么容易跑出去。
翠芝和翠灵拉着金宝飞奔,可即使跑的那样快,也还是遇到了两名黑衣人。
刀剑在身后追杀,翠芝的心跳从没有那么快的过。
她的领子被一个黑衣人死死抓住,眼看着剑就要落下。
可本应该跑掉的翠灵却折返回来,狠狠撞了过来,将翠芝救下。
她奋力将翠芝推开,大声的吼道:
“快跑啊!你一定要救出殿下!听到没有!”
翠芝站起身,她奋力向前冲。
她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翠灵为她杀出来的路就没有了。
她听不见翠灵的嘶吼了,可是她的世界瞬间嘈杂了起来。
脑海里,是跟翠灵这么多年的一点一滴,是自己一口一口的喊着翠灵姐姐。
她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雪还是泪,她从没有跑的那么快过。
翠灵的脖颈被划开,鲜血染红了雪地,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抓住了一个黑衣人的腿。
她多拖一刻,翠芝就能多一分生机。
黑衣人似乎是恼了,一剑一剑往翠灵身上捅。
最终翠灵被狠狠的踢开了,她无力的瘫倒在了雪地里,双眼还死死盯着翠芝逃走的方向。
她露出了一个微笑,最后慢慢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西风台上雪,何处报人恩。
不知道为什么,翠灵的思绪被拉回到了与殿下初见之时。
那时的翠灵家破人亡,从一个书香门第的小姐,落到了卖身葬母的地步。
她差点就要被一个大汉买走,还好,是殿下带走了她。
其实翠灵一直以来都很讨厌自己。
她讨厌自己的敏感和悲观,讨厌自己的清高和阴暗。
她甚至不喜欢翠灵这个名字,她叫絮儿的。
“翠芝,其实有时候我真讨厌你。”
翠灵在心中默默的想着。
可是她又带着笑意,最终还是永远的睡去了。
她始终明白殿下的爱是有所偏差的,她羡慕翠芝,羡慕翠芝始终那样天真可爱。
他跟翠芝是截然不同的人,她做不到如翠芝一样,她身上始终有蜕不下的骄傲,
而她也是一个心思敏感细腻的人。
她看向翠芝的目光,时常不自觉的带上羡慕。
她羡慕翠芝能时时刻刻陪在殿下身边,能那样讨人喜欢。
如果她是殿下,她也会更喜欢这样明媚耿直,活泼开朗的人。
可是她好羡慕,但却又无法讨厌任何人。
她讨厌不起来翠芝,更讨厌不起来殿下,最终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
她讨厌自己。
殿下对她恩重如山,一直以来也没亏待过她,更是常常想着她。
她都明白,只是她太骄傲了,她身上还是有文人的傲骨与清高。
她不想输,不想输给翠芝。
可是连救殿下这样的事情,她都做不到,她恨自己不会骑马。
所以当看到翠芝被抓住的那一刻,她丝毫没有犹豫。
她不想输。
就用她的命杀出一条生路吧。
报君半生抬爱意,血溅三尺为君死。
她是带着笑意离去的,这样壮烈的死亡才配得上她的忠心耿耿。
若不是殿下收留,她真是嫌这半生好长呢。
爹爹,哥哥,娘亲,都一个个离她而去,
她终于可以去跟他们团聚了。
“殿下,这下好啦,这下您永远都会记得我了。”
“日后您每看见翠芝一次,就会想起我一次。”
“真好,”
“只是好可惜,好可惜啊殿下……
奴婢叫絮儿……”
【皇宫】
“皇上,殿下她……好了吗?”
小鱼的病房内,胡澈就那样静静的坐在床边。
看着小鱼依旧憔悴苍白的脸,胡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已经给小鱼解了疫毒,即使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解毒,小鱼也是不会死的。
他骗了唐曌,让唐曌以为回到现世才是救回小鱼的唯一办法。
其实小鱼根本不会死。
可那又如何呢?他骗过了所有人,他才是赢家。
“自然无碍了,你是在质疑朕吗?”
胡澈冷冷的偏过头,睨着跪在一旁的姜得海。
姜得海跪在胡澈的脚边,格外惶恐的磕着头。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看着胆小如鼠的姜得海,胡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姜公公是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乐意效忠,朕甚感欣慰。”
胡澈笑着夸道,冷冷的用靴子抬起姜得海的头。
看着姜得海一副胆小如鼠,又谄媚的模样,他心里爽快极了。
这个老匹夫向来是颐指气使,果然骨子里是个墙头草。
看着自己继位,巴巴的就赶着来效忠了。
只是他依然留着心眼,心里对姜得海没什么信任。
毕竟,这狗奴才效忠过唐曌。
但姜得海在皇宫多年,几乎是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留着大有用处。
“你就在此,好好守着她。”
“狗奴才,称呼也该改一改了,往后就不再有什么殿下了。”
“记住了,这是日后朕的妻子,是你们的皇后娘娘。”
胡澈说罢,轻轻拍了拍姜得海的老脸,这才由鬼面人搀扶着离开了。
姜得海跪在地上抹泪,他知道门外有许多鬼面人看守,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急忙起身去查看殿下的脉搏,混迹深宫多年,他也是有点子医术在身上的。
殿下的情况似乎确实好转了许多,他松了口气这才放心下来。
“殿下,不是奴才贪生怕死。”
“你日后切莫怪罪奴才,奴才忠心耿耿。”
姜得海跪在小鱼床前,低声啜泣道。
随即他眼神坚定的起身,他要去做些该做的事了。
眼下宫中水深火热,想要传信出去几乎是死路一条。
但他却不能坐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