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干旱已然结束,但人间的惨剧并不是那么好结束的。
雪清珩来到一处村子之中,目之所见惨烈之景比比皆是,他眉头轻蹙眸中满是悲悯之色。
突然,一场人间惨剧正在上演,还在襁褓之中的小小婴孩,以及一位无助的母亲,正在被一群强盗抢夺,或许再过一刻,他们将会变成不远处的那口铁锅中的食物。
那位女子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的雪清珩,不禁求助道:“求求公子救救我的孩子。”
其中一名土匪直接捅了那女子一刀:“他娘的,这个世道没有人会救你,更何况看那人的穿着就知道是一个富家子弟,他不嘲讽你就算不错的了。”
雪清珩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漓珩箫,垂下眼眸似是决定了什么,箫瞬间转换为了剑,他一手转动佛珠,一手执剑。
脚尖一点,衣袂飘扬,身影如同鬼魅般,顷刻间就到了那群土匪面前,抬手挥剑一气呵成。
他眼疾手快接住将要掉落在地的婴孩,执剑的手微颤。
这是他身为佛子,第一次杀人。
只见那些土匪的脖颈间皆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线,眼眸大睁,似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瞬间便失去了性命。
即便如今雪清珩出剑再快,可他的漓珩剑上,终是染了鲜血。
他怀中的婴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他怀中咯咯的笑。
雪清珩转过身看向那女子,怕染了血的漓珩剑吓到那女子还将剑往身后藏了藏。
“你别怕,你的孩子我帮你抢回来了。”
那女子脸色惨白,原是那土匪方才的那一刀捅进了她的肺叶:“谢...谢谢这位公子。”
雪清珩走上前想将怀中的孩子还给女子,结果还没走到跟前那女子便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雪清珩见状快走了两步,蹲下身问道。
女子抬手摸了摸雪清珩怀中婴孩的脸颊:“公子...我快不行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替我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
雪清珩替女子把了个脉搏,心下了然,怪不得她会托孤,如今刀刃刺破肺叶,是没有挽救的可能。
他思索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会将这个孩子抚养长大,你且安心去吧。”
女子闻言终于了却了心中最后的执念,安然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雪清珩为她找了一个风水宝地安葬好,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孩子无奈的摇了摇头,用了一件自己的长袍将其包裹,然后绑在了自己的身上,继续向下一个村镇走去。
彼时,战乱四起,边境被迫,大军压境。
秉持着,杀一个恶人是杀,杀一群恶人也是杀,就目前来看,以杀止恶是这个混乱且黑暗的时代最优的办法。
这场战争打了八年,雪清珩也一手铸造起了一个庞大的势力,足以推翻一整个王朝。
这些年人吃人的现象依旧常见,甚至还引发了一场疫病,雪清珩耗费重金广招天下名医一同努力研制才将这场疫病彻底扼杀。
“兄长。”
雪清珩闻言转过身去,入目的是一个八岁的小小少年:“怎么了?”
“兄长,我有一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说吧。”
“明明只需要当朝君王一声令下便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何一拖便是十几年?”
雪清珩轻叹一声,揉了揉小少年的脑袋:“因为当今的君王得位不正,他根本不会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去看一看受尽苦楚的众生。”
“圣昀,你知道我给你取这个名字的意义么?”
“兄长希望我通达事理、高瞻远瞩、洞察秋毫、目光如炬。”
雪清珩点头又摇头:“说对了一半,你知道我让你学君子六艺,兵书典籍,是为了什么?”
“兄长想让我改变这个黑暗的时代。”
“对,我要你一步一步走上那个,在这世间最尊贵的地位,我要你推翻眼前这个黑暗的朝代,成为...为百姓带来幸福的君王。”
“可...”雪圣昀有些忧虑。
雪清珩拍了拍雪圣昀的肩膀:“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你放心,这条路我已经为你铺好了,你只需要走上去,然后永不停息的走到那个位置上去。”
“兄长,你明明可以自己成为那个救世的明君,可为什么要让我代替你呢?”
雪清珩摇了摇头:“因为,我并不属于俗世,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我该回到的地方。”
雪圣昀紧张的拽住雪清珩的衣袖:“兄长你要去哪?别离开圣昀...”
“我虽然会走,但绝不是现在,你先放心吧,我不会就这么抛下你的。”
“兄长,你可不可以永远陪着圣昀?”
雪清珩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好了,我们先不聊这个话题了,从今天开始,你不仅仅要学习君子六艺,兵书典籍,你还要学习帝王心术。”
“我教导出来的孩子,就没差劲的,圣昀,别让兄长失望。”
圣昀认真的点了点头:“放心吧兄长,圣昀必不会让兄长失望。”既然让我成为君王,是你之愿,那我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就这样,雪清珩白日里教导着圣昀学问,晚上挑灯翻阅从前每一代君王的事迹,以及和616探讨总结。
最终编纂出了一本最合适雪圣昀与这个时代的帝王心术。
就这样,又过了四年,雪清珩将布下的棋局收网,瓦解了许多政权将其整合,扶持着雪圣昀一步一步登上了皇位。
在雪圣昀登基的那天,雪清珩站在四周空无一人的祭祀台上等待着上天降下的神罚。
若是他随意改变一人的命数,那么天道规则必会置之不理,可雪清珩是改变了历史,更改了龙脉,让一个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历史上的朝代,堂而皇之的出现。
虽是做了利天下万民的好事,可依旧罪不可恕。
整整八十一道天雷...
这整整八十一道天雷预示了这个朝代能够存在多少年。
这是雪清珩顶下了所有的责罚,拼了千年双腿不可久站所换来的。
京都之中,雪圣昀身着华服,头戴旒冕抬步坚定的走向那个自八岁起便为之努力的位子。
祭祀台上,雪清珩狼狈不已,一身月白色的衣袍被劈的破烂不堪,银白色的长发随着天道惩罚而短上了几分,可依旧到了膝盖的位置。
他扛完八十一道天雷后,跌坐在地,喉中泛起一股甜腥味,鲜血从嘴角溢出。
“八十一年,够了...足够改变这一切了...”
雪清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大雨倾盆而下。
他本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只,却那样狼狈的倒在泥泞之中。
千百年来,谁曾见过这般模样的他?
又过了许久,那人眼睫微颤,睁开了眼眸,他用手支起了身子,然后颤颤巍巍的站起,此时的他双腿还可以自由行动,一步一步,步履蹒跚的走下祭台。
彼时,登基大典也早已结束。
【宿主大大,这样真的值得么?】
“为了苍生万众之幸福,即便搭上我这条命,都是值得的。”
雪清珩抬手捋了捋已经歪斜的衣冠:“616,将新的衣袍给我,我得好好打理一番,若是这般狼狈的回去,圣昀那孩子会担心的。”
【好的宿主大大。】
深夜,皇宫之中,雪圣昀在焦急的等待,终于等来了他那面色惨白的兄长,他赶忙迎上前去。
“兄长!”雪圣昀的眸中满是关切之色。
雪清珩摇了摇头:“兄长没事,圣昀莫忧。”
雪圣昀扶着雪清珩坐到了椅子上:“兄长,要不还是传太医吧。”
“不必。”
“那好吧。”雪圣昀见拗不过雪清珩只能作罢。
“圣昀,今日登基可有纰漏?”
“没有,兄长安排的极好,今日的登基大典很顺利。”
“那就好。”
“兄长,我要不将您册封为摄政王吧。”
雪清珩眸中满是疲惫:“不了,兄长相信圣昀能够自己处理好这一切,兄长累了,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好吧,那兄长漓珩宫已经收拾出来了,我送您过去。”
雪清珩瞥了一眼桌上的奏折:“你还是先把奏折处理好了再说,我随便换一个人引路就是。”
雪圣昀一脸心虚的挪开了视线:“那兄长慢走啊。”然后顶着雪清珩的视线坐到了椅子上:“我这就处理......”声音越来越小。
雪清珩唇角微勾,然后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随便唤了一个侍女:“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