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雪清珩第一次杀人只为了救下一对母子,将染血的剑藏在身后,却还有些颤抖,几人难免红了眼眶。
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在这乱世之中颠沛流离了八年,以杀止杀,从来就是不得已的手段,若非怜悯救不了这个腐朽的世界,他也不至于挥出手中的剑刃,沾满无数的鲜血,去铸造一个新的世界。
王月半自然也看出了,当年雪清珩细细品尝蚕蛹之时所说的那句‘除了不吃豆腐和鱼之外,我基本不挑食,以前食不果腹的时候,还吃过烤蝎子’是怎样的意思了。
脑浆四溅被火烤制如同豆腐一般,长河边上满是尸体,河中鱼类体内也有着残躯,却依旧被人分食,看着雪清珩带着年幼的雪圣昀吃下那些难以下咽的虫类,很多时候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张麒麟握紧了手中的黑金古刀,他的卿卿从未与他讲述这一段苦难,只是随意提及,并不如眼前的一幕来的直观。
雪清珩对雪圣昀的谆谆教诲,与当年张麒麟在神庙所听到的别无二致,皆是为了苍生,但雪圣昀远远比他要学的更多。
他与他走的是两个方向,一个站在人世间的最高位上,用尽毕生所学去造福百姓,一个穿梭于地底,练就顶尖武艺斩尽邪祟。
这其中的幻境,皆来源于雪清珩的记忆,在雪圣昀登基那天,雪清珩在祭台上抗下八十一道天雷的场面自然映入了几人的眼帘。
就连围观这一切的雪圣昀也难掩饰心中的震撼,难怪当年自己的兄长半夜才归,错过了自己的登基大典。
在天雷劈下的那一刻,解羽尘想要冲出去帮昔日的雪清珩抵挡,却被张日山按住了肩膀:“这是幻境,一切都是发生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
汪藏海隐藏在衣袖下的手逐渐握紧,青筋暴露,他能看得出来雪清珩复杂的神色,原来是他的佛子殿下亲手分裂了自己的神魂。
“阿渊...”
其余几人自然也能看出不对劲,因为雪清珩在天雷之中,明显有一种割裂的感觉,再加上汪藏海的呼唤。
黑瞎子潜心医学多年,自然能看出这是人格分裂的前兆:“小清珩身上确实会有那种人格割裂感,我本以为小清珩只不过是有着轻微人格分裂,如今看来,却并不是我所想的那般。”
汪藏海哑然了片刻:“是阿渊,亲手分裂了自己的灵魂。”他眼眸猩红,盯着眼前的场面:“是他们在逼他...一定是他们...”
“八十一道天雷,八十一年的王朝...被废掉的双腿...还有撕裂的灵魂。”
吴贰白瞬间明白为什么雪清珩会变得虚弱:“所以是灵魂分割导致他变得越来越虚弱的么?”
“我想你们应该听说过善恶吧。”汪藏海有些颓废,他抬手抚上自己戴着的饕餮面具:“阿渊将自己的善与恶分割开来,你们所看到的,不过是那个善面的他罢了。”
陈皮想起了自己与雪清珩在西王母宫的那三天三夜:“我见过恶面的他。”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时的离渊,便是以恶主导的。
“我喜欢的是那个完完整整的清珩哥哥,无论他怎样我都喜欢。”
心疼在幻境之中蔓延,雪清珩自半空中坠下,落入污泥之中,鲜血溢出嘴角,独自一人昏厥在一片荒芜之地,无人发觉。
此刻的雪圣昀只想回到雪清珩的身边,回去问问自己的兄长,为什么要瞒着自己,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一切,独自一人抗下了逆天改命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