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个屁。
鸢命双腿交叠，一只手撑在桌面上睥睨着面前的人，“如果我不给她机会呢，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辛灵闻言眉头一皱，握着法杖的手紧了紧。
的确不能怎么样。
毕竟实力的差距摆在那，于是，察觉到棘手程度的她极速思考着对策。
用灵犀阁的责任束缚呢？
显然行不通，先不论灵犀阁帮亲护短的问题。
镜仙子本就为仙境所不喜，更何况孔雀还先行企图复刻人的仙术，以至于她们在伦理道德上先行落下一大截。
正当辛灵头脑风暴之际，却忽然听见了指节敲击木质桌面的声音，“哒——哒哒——”
她闻声抬头，却撞进了鸢命眸中那片神圣的金色。
“你说她善良。”
“你说她只是被镜子的属性所操控。”
“你说她身不由己。”
鸢命从桌子上跳下来，逐步靠近瑟缩在辛灵身后不敢抬起头的孔雀，扬起一个灿漫的笑容，“我可以相信你，也可以不杀你。”
她用指尖勾起蓝孔雀额前的长发，笑眯眯地凑近人的身旁，“只是……既然善良的孔雀小姐也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痛心和愧疚的话，不妨为了大家牺牲一下，就此睡去，如何？”
镜仙子，若主导不了自己罪孽的念头，就该有点自知之明进行自我封印。
镜仙子，既然已经酿下了罪责，就该主动去寻人忏悔。
而不是一面盗窃着他人的权柄，一面在被发现后哭喊着自己本性为善，只是控制不住能力的副作用故而为之。
当了婊子还立碑坊，吃相未免太过难看了些。
几周目了，鸢命从没听过蓝孔雀向任何人道歉，也从没见过她主动舍弃那些偷来的权柄。
不仅没舍弃，还把这些能力分给了她的同伴们是最骚的。
辛灵先是默不作声地调换了她的位置，插在鸢命身前把两人隔开，面色难看道，“月之皇女，这样的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孔雀是善良的啊，她只是一时没控制好自己罢了，我坚信，她一定能够克服自己的欲望。”
蓝孔雀见此则是可怜兮兮地紧攥着辛灵的衣摆，泪眼婆娑地看着那名随时可能取走自己性命的少女，急忙点了点头，“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压制住。”
“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辛灵闻声心疼地揉了揉孔雀的脑袋，“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知错能改就好。”
“镜子体质也不是你想选择的，你能鼓起勇气和它对抗，就已经很勇敢了。”
……
嘶……
鸢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后退两步与之拉开距离，脸上表情变得跟吃了苍蝇一样微妙。
原来剧情还能这样发展吗？
真是，太无厘头了。
鸢命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质问道，“她是善良的，那些无辜被偷走权柄的仙子就不无辜了吗？”
“辛灵仙子，愚蠢也该有个限度了。”
身着旗袍的女子闻声怔了怔，但不过片刻便又开始回击，“我不过是相信，人的本性是美好的罢了。”
“皇女殿下，你也应该对自己的同胞多点宽容和耐心啊，我们都应该相信，孔雀一定能够战胜自己。”
……
鸢命沉默了。
受不了。
受不了了啊！
受不了一点了！
鸢命头一回没了继续逗弄人的心思。
她现在只想立刻！马上！结束这场令她头大的对话！
月之力隐隐躁动，鸢命的脸上满是麻木，“无所谓她是不是善良的了，敢窥觊我的东西，那就去死。”
手腕刚抬起，却又诡异地收了回去，于是乎兴奋叫嚣着的丝线，在感受到主人另有安排后，不得已又垂头丧气地趴下。
“或者说……我们来做个交易？”
她呀，可是最喜欢交易的。
感受到鸢命身上一瞬散发出的暴躁和凛冽杀意暂时平息下来后，辛灵缓了一口气，却因她的话语产生了疑惑，试探性地问道，“什么交易？”
鸢命一只手勾着自己的发丝，漫不经心地笑着答道，“当然……是她的命啊。”
“付出等同的代价，以作为赎罪献礼。”
“等价交换，你，想用什么来换她的命呢？”
很明显，鸢命话语里的等价并不是真正的平等，而是要开出能够让她所满意的条件。
如若不然，恐怕今日连带着浮云楼的守门人就该换代了。
在鸢命等待回应之际，丝线悄然攀上高耸的书架，为每一本命运之书染上素色。
它们安静地蛰伏在高楼内的每一处，只等辛灵给出不满意的答案后将其吞噬。
静寂到诡异的一幕，极致的仙力压迫，让辛灵不禁呼吸轻滞，她轻轻攥住蓝孔雀的手腕，眸中带着希冀，像是在看正在茁壮生长中的向阳之花，“孔雀，这次，你能不辜负我的期望吗？”
被点名的蓝孔急忙点头回握住辛灵的手，“我能！我真的能！”
“辛灵仙子，救救我！”
于是，霎那间，鸢命只感觉自己体内多了一道权柄。
那是超脱世外的——空间之力
见此，鸢命又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几周目的相处，她觉得辛灵这个人还蛮奇怪的，一会儿给人感觉特别蠢，一会儿又给人感觉心眼子很多。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拿到想要东西的鸢命耸了耸肩，“呀，辛灵仙子出手还真大方呢。”
空间的力量缠绕于指尖，因【权柄收藏家】buff作用而潮涨的仙力让她勾了勾唇。
鸢命看着脸色难看到跟锅底一般黑的辛灵，一只手背在身后俏皮地和人告别，“那么……就不打扰了。”
月的丝线逐渐褪去，而鸢命的身影却也在同时虚化。
“告辞。”
下一刻，化作一道无形的流光消失在原地。
与此同时，系统的声音忽然自耳畔响起，“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鸢命闻言轻啧一声，漫不经心地回应道，“我答应了不杀她，可没答应其它的啊。”
鸢命答应不会因蓝孔雀对自己的不敬行为而取走她的性命，但也只答应不取走她的性命。
可那些被极力掩埋着的，镜孔雀偷窃浮云楼内大半秘密的事，若是现在散播出去。
肯定……会很有意思！
更何况孔雀那个家伙复刻仙术的标准可高的很，非圣级不下手的那种。
啧，
就是不知道那些将秘密寄存于浮云楼的圣级仙子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届时估计满仙境追杀包庇窃贼的辛灵，以及身为盗窃者本人的蓝孔雀吧。
想想……就觉得好期待！
系统看着鸢命兴致盎然的神情，以及身后那“明晃晃的狐狸尾巴”，沉默了。
就在这时，它却突然听见一声轻飘飘的，几乎小到险些让它错过的低语。
“毕竟……我不能替别人原谅她吧？”
虽然不乏有那么亿点点想看戏的私心在里面。
但受害者，理当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她的誓言代表的，只是她自己。
她没有权利，也没有资格替任何人做出决定。
鸢命对蓝孔雀的审判以交易的形式落下句点，
但他人的审判过程，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
“恭喜宿主做出选择，选择二，给予蓝孔雀深刻的惩罚，奖励道具：【王族密书·复刻版】
【王族密书·复刻版：那段不堪的历史早已成为蒙尘的过往，随着那近乎已经被遗忘的王族，以及不可触碰的禁忌深埋于时间的长河之中。
真实的过去早已模糊，如今的世间唯余世人口口相传的“真相”。
王族女司的话语仍在耳畔萦绕不散，其中几分实，几分虚？
或许需要再加以辨别。
而自那本书第一次开启再合上时，其中代表魂灵的光便尽数消散，容纳着同真实王族密书一般无二的仙力，只是望着书上那轮黯淡的明月，是否会偶有时候会泛起淡淡的悲意呢？
是一个很好的力量储备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