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萧梁打着哈欠,乘坐马车进宫朝议。
他现在非常痛恨这种上班时间。
每次朝会,凌晨三点就要起床,连同长乐公主魏樱都睡不安生,一家子要起来忙活。
洗漱、更衣,然后随便垫下肚子。
还不能吃太多,否则待会早朝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万一来个人有三急,那不仅仅是尴尬,还会被认为是君前失仪。
还好五月时节,天气也没那么寒冷,等到了大德殿时,萧梁又喝了半杯茶水。
整个人清醒了几分。
昨天离人使者快马加鞭,气急败坏的抵达大梁城,萧梁已经猜到了几分。
李存孝和吕布那边,军情并未送给自己。
因为此时萧梁麾下情报系统还没有完善,冠军侯府除了典韦、黄忠以及两百亲兵,其余人都是魏皇安排的。
一旦被魏皇发现这两人送情报的话,并不是好事。
所以萧梁收到军情的时间,和其他人一样。
除了首辅徐策及党羽之外,其他文武都非常轻松。
毕竟这年头能在离人手中占到大便宜,可不容易。
虽然那嚣如来没被击杀,而且还逃出生天,但好歹也葬送了大离数万人马。
林山县这边,也被吕布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兵折将之余,物资俘虏都被劫掠一空。
最重要的是,哲哲和乌兰朵这两个重要人质,又重新回到了大魏手中。
如今这两人早已经被秘密护送回大梁城,被魏皇接回宫中。
人到齐之后,魏皇有些萎靡不振的坐在龙椅上。
萧梁看了一眼就明白,这老丈人也是操劳过度,年纪这么大还不知道节制。
很快,离人使者气冲冲进入大殿之中。
这次来的并非苏卜盖,而是一名顶着青皮环发造型的中土人。
“外臣叔孙犁,乃是大离新月旗旗下长史!
此次前来,是代表大离可汗质询魏国,尔等背信弃义,出尔反尔,难道就不怕我大离震怒之下,兴兵灭国吗?”
这话一出,魏皇勃然大怒,魏国文武,也都齐声叱骂。
等众人安静下来,首辅徐策已经晃晃悠悠走出班列:
“叔孙使者,我大魏乃是礼仪之邦,陛下更是千金一诺,又怎么可能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还请你把话说明白了,否则即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老夫也容不得你在朝堂之上信口开河!”
听到这话,这叔孙犁一副悲戚姿态道:
“老大人,前些时日,魏国皇帝陛下曾经允诺我方使者,答应将我大离大阏氏、白衣侯等人质放还!
但就在数日之前,魏国骑兵却悍然越过玉龙关,突袭护送大阏氏等人的队伍。
以至于八万大军死伤大半,大离大祭司误中流失而亡,白衣侯重伤,大阏氏与玄蛇旗阏氏再次被劫!
更有你魏国悍将吕布,在林山县率军突袭。
我方原本已经答应撤出辰州,正在收拢物资准备撤离,却突然遭遇袭击,以至于损失惨重!
如此行径,岂不是背信弃义,出尔反尔?”
萧梁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徐策表演。
只见徐策淡淡道:
“竟有此事?老夫居然不知,不知道详情如何,哪位大人能跟我说说?”
魏皇这时候才接口道:
“靳爱卿,这李...存孝,似乎是萧驸马的旧部,在龙角县帮着修建城池吧,具体是怎么回事?”
靳文斌当即出列,一脸义愤填膺道:
“启禀陛下,此事完全就是离人颠倒黑白!
当初我方释放离人俘虏,前提是他们退出辰州。
但在林山县,吕布将军却迟迟不见离人撤离,反而离人借故不断袭扰龙池。
而离人悍将嚣如来,更是假借护送人质之名,聚集八万铁骑,在玉龙关下耀武扬威。
离人人质亲卫路过龙角县时,更是嚣张跋扈。
李存孝此人性如烈火,震怒之下,便协同玉龙关守军抵御离人。
这两次战事,从头到尾都是离人背信弃义,既要人质,又不想让出辰州。
而且还无故兴兵在玉龙关下挑衅,这才引得吕布、李存孝两人被迫反击。
吕布将军只是出动数千士卒,李存孝部也只有一万归附壮士。
他们所面对的离人,全是数倍于己。
离人即便损失惨重,也只能怪他们自己不堪一击,咎由自取!”
这话一出,那叔孙犁气的浑身颤抖:
“胡言乱语,一派胡言!你身为大魏兵部尚书,竟然如此颠倒黑白?”
这边萧梁也站了出来,笑眯眯道:
“这位叔孙大人,在下大魏冠军侯,驸马都尉萧梁。
我有一事不明,你们离人一共只有十二旗,什么时候多出了个新月旗?
不知道这旗主姓甚名谁?”
叔孙犁眼神闪烁,仔细打量了一番萧梁,冷声道:“新月旗乃是我大离新设,旗主是原本大乾云山王!
萧梁,你本是我大乾子民,如今乾国全境已经降伏大离。
大乾先皇都俯首称臣,你也应该顺应天命,何必在这魏国为虎作伥?”
云山王荆漠,是大乾宗室子弟,不过听名字就不是那种得宠的亲王。
看来破军可汗也是有些手段,灭国诛心,还特地扶起一支大乾亲王为旗主的旗帜。
叔孙犁应该原本就是大乾臣子,如今剃发易服之后,居然还能理直气壮。
这种以乾治乾的策略,不得不说,杀伤力还是很强的。
“原来是乾国叛王!”
萧梁轻蔑的打量着叔孙犁:
“我看你原本应该也是大乾臣子吧?
你平日用度,都是取自乾国民脂民膏,国破家亡之际,却追随叛逆,臣服异族,此为不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中土列国自有衣冠传承,剃发易服如何面对父母祖宗?此为不孝!
乾国百姓遭遇兵灾,死伤无数尸骨盈野!你却锦衣华服招摇过市,以离人自居,此为不仁!
国破家亡,忠义之士要么在故土揭竿而起,要么转投他国痛击离人,而你,却恬不知耻自甘堕落为离人走狗,此为不义!
战场之上,我大魏将士将你们离人打的丢盔弃甲,狼狈溃败!
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你觉得凭你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腌臜逆贼,鼓动笨嘴拙舌就能得到?
真是下等贱格、愚蠢至极!”
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字字诛心。
叔孙犁脸色早已涨得通红,等最后四个字骂出,他浑身颤抖着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老血。
在两名副使和大魏满朝的瞩目下,他直接仰面直挺挺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