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往夷洲的使团经过一个多月的路程到达了东海的岛国夷洲。
这一路上也不太平,琉球派了三辆军舰一直跟使团的船只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尾随着。
好在,顺利到达夷洲。
夷洲的国主派人接待使团众人住进了驿站,承诺派军队到海湾解救南景渔民。
谁知两日后,又托辞政务繁忙。
让南景使团先在驿站住着,改日面见时再商谈解救人质一事。
驿站里的夷洲官员对待使团众人还算客气,每日好酒好菜的伺候着。
众人只得耐着性子等待召见。
谢滨那伙人本来就不待见萧忆安,萧忆安也乐得清闲。
他听说夷洲举国上下爱好围棋。
他平生也有此一好,就让驿站的夷洲官吏给他找了一本当地围棋国手的棋谱,每日复盘钻研。
这日,谢滨从外面打听到,琉球也派了使团过来。三日前已经受到夷洲国主的热情款待。
他更加气愤,他认为夷洲国主故意避而不见。
每日都要骂娘,随从的几人也都附和着他骂骂咧咧的。
上元节这日,驿官还特意给使团加了菜,送来了陈酿的酒。
谢斌叫上使团众人团聚在一起吃饭。
宴席散了谢滨和几个拥护他的官员还不肯走。
他们喝光了所有的酒,去喊驿站的小吏买酒。
此时已是深夜,驿站的小吏告诉他们卖酒的酒肆已经关门打烊了,要喝明日再去买。
谢斌几人趁着酒劲泄起私愤。
怒骂夷洲国主算个什么东西,给他们提鞋都不配,还慢待他们至此。
驿站的小吏维护他们国主说了几句话,便被谢斌给打了。
等萧忆安听到响动出来察看时,使团闹事的人已经被夷洲的官兵扑在地上押着了。
萧忆安赶忙去问驿官:“驿官大人,你们这是何意?”
驿官冷着脸说道:“这几个人辱骂国主,打伤驿站官吏,是大不敬之罪。”
谢斌朝着萧忆安吼道:“萧承,你速着人送信给皇后,他夷洲国主胆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我南景水师大军挥进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驿官被谢斌激怒了,吼道:“把这几个人带走,等候国主发落。”
萧忆安看着几个人被押着走,顿觉事情棘手,忧愁的闭上双眼。
谢斌还不忘喊着:“萧承,想办法救我。”
谢滨被抓走后不久,驿馆的大门被一队士兵守了起来。
大家一片哗然,战战兢兢。
有人说道:“若夷洲国主与琉球使臣达成约定,那必是要与我大景反目成仇啊,到那时,我等都成了人质,可如何是好啊。”
“真有那一日,不知朝廷是要拿赎金救我们回去,还是会对他们开战啊,唉。”又有人哀叹道。
萧忆安思索了一番对众人说道:“琉球弹丸之国,也敢挑衅我大景,试问各位,有贼光顾各位家中,是要给他一棍,还是送他一包银子?”
“自是要给他一棍。”有人答。
“人为刀俎,我等为鱼肉,大丈夫何惧一死,不如趁一切还未定局,奋起一击。”萧忆安道。
“如今我们只有二十余人,如何能跟一国抗衡?”有人问。
萧忆安思量了一番道:“夷洲国主迟迟不肯见我们,无非是在权衡利弊,夷洲不过夹缝中一小国,既不愿得罪大景又不愿得罪琉球,为今之计我们只能断了他的念想,让他无路可退,他方能同我们站在一起。”
有人问道:“如何断了他的后路?”
萧忆安心一横道:“灭了琉球使团。”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谁愿与我同去?”萧忆安问道。
鸦雀无声。
许久一个声音响起:“下官吏部裴昊清愿同去。”
大家循声望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脸正气凛然。
“左右都是一个死,我也豁出去了。”又有人出声。
“我也去。”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
萧忆安与众人商定好了计划。
趁着夜色制服了驿站的守卫,来到琉球使臣的居所,睡梦中结果了十几个琉球使臣的性命。
临走还放了把火,把这里烧的一干二净后,悄悄回到驿站。
第二日,夷洲国主果然派人来请使团众人觐见。
众人来到宫里,却被侍卫带到一个偏殿等候。
这殿里放着一副香榧木的棋盘,檀木棋罐,黑白玉石的棋子。
墙上还挂着一面硕大的棋盘,鸭蛋大小的棋子吸附在上面。
期间有侍者给他们上了茶。
一个高等侍者来到厅里对众人说道:“国主有令,使团众人如有善棋者,皆可来挑战,赢过我师傅秀康之人,方可上殿觐见。”
“你师傅在哪里?怎么不出来一见?”裴昊清问道。
“你们先赢过我,才有资格和我师傅对弈。”侍者坐在棋盘一旁答道。
萧忆安望了望众人,裴昊清一脸自信的朝他点了点头。
一盘终了,裴昊清不是这年轻人的对手。
又上去了三位大人,都不敌那人,再无人上前挑战。
萧忆安深觉对方确实不简单,一直在思索着破解之法。
他想:“这黑与白的博弈,规则相同,实力强者胜;实力相同,意志强者胜;意志相同,心态恒者胜。他自觉实力在那青年之上,想要赢就要先忘了赢,心无挂碍。”
下棋的青年又落座,萧忆安坐于他的对面。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闭目养神片刻,自如的下完了这一局。
最后数子,竟赢了对手两目半。
那青年起身鞠躬说道:“这位先生,请随我入内。”
萧忆安被他带着入了内堂,一个长相极其俊美的男子正坐在里面喝茶,他正是秀康。
他见萧忆安过来,微微一笑,“已经多年没人进过我的内堂了,请坐吧。”
萧忆安坐于棋盘一边,秀康缓缓坐到另一边,两人鞠躬行礼。
萧忆安执黑,秀康执白。
萧忆安轻拿轻落甚是谦恭,秀康却执子如拔剑,落子如挥刀,带给对手如上阵杀敌的氛围感。
在他制造的局促之下,常人都会有你死我活之感,不自觉会在对手的影响下迷失自我。
他的那位徒弟也有气势上压倒之势,但和秀康相比只学到了十之一二。
萧忆安只觉脑中有千军万马奔过,他紧闭双眼双手扶额想让自己静下来。
他想到子悠对他回眸一笑,甜甜的对他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想起灵台寺的弘一法师对他说:一切随缘。
突然一声浑厚的钟声响起,古朴又悠长,让他的心境一下子清亮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执起子,随心而落。
一盘终了,秀康起身鞠躬,萧忆安回礼说:“承让了。”
秀康说:“你并没有让我,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哪怕只有半颗子,你可以随我去见国主了。”
秀康带着萧忆安到了正殿,夷洲国主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翁。
一如秀康般傲慢。
国主居高临下问道:“琉球的使臣是你们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