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悠彻底清醒了,她羞愧的低下头,手足无措的往雨地里走去。
“陆姑娘,你忘记带伞了。”萧忆安在他身后喊道。
子悠背对着他摇了摇手,快步跑出茶馆,进了自家马车。
她掀开帘子见萧忆安追了出来,正举着一把伞定定的立着。
她忙放下帘子,对车夫道:“走吧。”
路上,她使劲捶着自己的头,后悔脑袋不清楚,跟萧忆安说了那些话。
他定是看自己可怜,她不要他的施舍,不要任何人可怜。
事后舒云又专门来向子悠赔礼道歉。
子悠并不怪她,毕竟她也不知内情,于秋池连他爹娘都瞒着,别人又能如何得知。
话说回来,子悠十分好奇,萧忆安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此事过后,子悠松了一口气,说一点不难过也是假的。
人前她强颜欢笑像没事人一般,夜里她睡不着。
辗转起身,打开窗,月光轻柔的洒在她的脸上,她双手托起头倚在窗台上。
想起那日与萧忆安在江边的事,她心中仍忐忑。
萧忆安是开玩笑对吧?
他一定是开玩笑。
南景皇宫,寿康宫。
太后正在更衣。
李公公走上前说:“太后,承公子从夷洲回来了,今儿个是初五,他送了帖子要进宫来拜见您。”
“承儿回来了,好啊,你叫人准备他爱吃的千层糕。”太后和李公公交代着。
“对了,叫人去把陆家那姑娘请过来。”
“太后,您好久不见承公子了,今儿个祖孙俩团聚,叫外人来作何?”李公公疑惑的问。
“你待会儿就知道了。”太后笑呵呵的说。
萧忆安来金陵时还年幼,曾养在太后身边两年,祖孙俩也度过了一段欢乐时光。
后来萧忆安到宫外王府居住,便不能时时见到太后,除了逢年过节,每月的初五可以送帖子来觐见一次。
萧忆安入宫,给太后带了夷洲的特产物件。
太后高兴的合不拢嘴,两个人正在说着话,内监来报人到了。
太后道:“请进来吧。”
萧忆安一抬头望见是子悠进来了,两个人四目相对,都十分吃惊。
子悠羞涩的低下了头向太后请安,太后让她过来坐。
太后望着他们两个人互相也没有打招呼,对萧忆安说:“怎么,你不认得了,这是陆家的姑娘。”
萧忆安心中自是很多疑惑,他抬眼对子悠说:“陆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子悠客气的笑笑:“萧大人好,不想今日又见到萧大人了。”
自那日王府一别,要说子悠最不想见到的人,便是萧忆安了。
萧忆安对着太后笑笑:“我与陆姑娘是好友,不知太后祖母今日召陆姑娘来有何事?”
太后望向子悠:“这姑娘啊,我瞧着投缘的很,今日特叫她来热闹热闹。”
“喔,陆姑娘是何时与我太后祖母相识的?”萧忆安心中欢喜,望着子悠笑的灿烂。
子悠正欲说话,太后抢先开口:“今年寿辰,陆家姑娘给哀家送了寿礼,哀家瞧着她乖巧体贴很是满意。
萧忆安满意的一笑,子悠羞涩回道:“太后谬赞了,民女粗陋,不值一提。”
“陆家姑娘莫要客气了,自上次你提醒我春日里少出门,哀家这喘疾便见轻了些,只是这风和日丽的,老是呆在屋子里,着实闷的慌,今日幸得你和承儿能过来说说话,哀家也解解闷儿。”太后说道。
“太后娘娘,怕您不能赏花可惜,我这次来,专门给您带了这么个小玩意儿,您瞧瞧看。”
子悠从袖口取出一个锦盒交给李公公。
李公公打开给太后看,太后拿起:“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民间的小玩意儿,叫做万花筒,您把它对在眼睛上,转动旋钮,会出现各式的花样。”子悠解释道。
太后拨弄着玩了一会儿,很是满意:“有趣,实在有趣。”
她把万花筒交给李公公,对着萧忆安说道:“哀家记得承儿善琴,祖母许久未听承儿弹琴了,今日可有这个耳福?”
萧忆安起身:“孙儿这里有一个曲子,陆姑娘也弹过,不如我与陆姑娘合奏一曲,给祖母您听听如何?”
“那便太好了,再取一把琴来。”太后对李公公说。
子悠赶忙拒绝:“太后,民女琴艺不精,恐拖累了萧大人,还是让萧大人独自弹奏吧。”
萧忆安对子悠笑笑:“陆姑娘谦虚了,只是消遣罢了,无论弹的如何,太后祖母都不会怪罪的。”
说完,他拉着子悠的袖子来到琴案旁坐下,他自己则坐在了对面的琴案旁。
两人弹起萧忆安所作的曲子,一缕光自窗隙间透过,照在子悠秀美无比的脸上。
无端一丝清风吹起子悠的头发,飘逸如仙的模样,夹杂着一些忧愁之美,显得愈加清逸。
萧忆安抬头,不自觉的眼含深情的望着子悠。
这一幕幕都被太后看在眼里,她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两人弹完这一曲,太后叫好,说:“弹的好,都有赏,哀家赏你们点什么好呢?”
“你们都下去。”
太后屏退了宫人们对两人说:“承儿你过来,陆家姑娘也过来,你们两个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不如哀家做主,给你们二人赐个婚,可好啊?”
“万万不可,太后娘娘。”还没等萧忆安回复,子悠连忙拒绝。
萧忆安灿烂如盛夏的笑容戛然止住。
他这次进宫本就打算与太后说他的婚事,想让太后为他赐婚。
没想到太后竟主动提起此事,他不知道有多欢喜。
可子悠竟然如此决绝的拒了,他的心顿时变得彷徨无措,无处安放。
太后略有些不悦:“莫非陆家姑娘觉得我这孙儿配不上你?”
“没有没有,是民女配不上他。”子悠连忙解释道。
“那你可是有了心上之人了?”听得太后问出此话,萧忆安甚是不安的望向子悠。
子悠抬头正对上萧忆安的落寞眼神,眼看着心上人就在面前,却不能承认,又不愿违心否认。
正在陷入两难,太后喊道:“陆家姑娘。。。”
“啊,太后,民女身份低微,萧大人贵为太后您的亲孙子,婚事自然是要好好考虑,好好考虑。”子悠看萧忆安一言不发,只能继续推脱。
萧忆安伤感的垂下了眼睛,太后问萧忆安:“承儿,你怎么说?”
萧忆安一双星眸失了一半光彩,满是期盼眼巴巴的望向子悠:“孙儿听凭祖母做主,我愿意娶陆姑娘为妻。”
子悠躲闪过他的眼神,至今仍想不明白他为何愿意娶自己。
难道真的是可怜自己,又或是为了气一气傅元蘅,无论哪种原因,都是一时兴起而已。
再加上,太后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糊涂,说不定今日说的话,明日就忘了。
她若头脑不清醒便答应了,后面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风波。
她自己被人如何议论都无妨,只怕会连累陆家、父兄成为满金陵城的笑柄。
萧忆安见她无动于衷,忧郁的说道:“婚姻大事确实需要慎重考虑,还望祖母给陆姑娘一点时间。”
太后上前拉起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萧忆安的手触到子悠时,子悠如触电般想要抽开,被萧忆安用力抓紧。
子悠颤抖的脉搏连着心跳怦怦的似乎要跳出心口。
太后望着他们:“哀家看承儿很是钟情于你,既然陆家姑娘要考虑,哀家也不是老顽固,给你三日时间与家人商量,承儿,三日后你入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