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悠带着工人把药材送到镇上,看着收购商装了车。
她方同工人回到村子里,小莲便兴高采烈的领子悠过去账房。
账房桌上,一个个银光闪闪的银元宝整齐的排列在箱子里。
“陆姐姐,你瞧,你刚走,便又有人上门收药了,像是个将军模样,他出了两倍的价钱呢,这次我们可挣大钱了。”
小莲望着这些元宝两眼放光。
“将军模样?药方我看一下。”子悠问道。
小莲拿出药方递给子悠:“是送往南景军中,这是我抄下的一份,那人很着急的样子,小白跟着他送货去了。”
子悠看了一眼药方,果然和方才那人买走的大同小异,应该都是防疫,治疗疫病的药。
她记得仓库里的制半夏数量不多,已经全部给收购商拿走了。
她忙问小莲:“我走之后,你们又收到制半夏了?”
“没有啊,下午有人来卖附子和吴茱萸,没有人卖制半夏。”小莲一边整理一边说。
子悠顿感不妙,她到仓库中一看,果然生半夏全空了。
制半夏和生半夏,原是同一种药材,虽只有一字之差,功效却不相同。
生半夏有毒,人服用后对肠胃有刺激,会导致人呕吐不止。
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对小莲说:“小莲啊,你快到镇子上去追小白回来,他应当是把生半夏当做制半夏给人家了。”
小莲却也不急:“我和那人说了制半夏没有了,他说的只要是半夏就行了,或许是他们要拿回去自己炮制,也或许是用来治疗痈疡也不一定。”
生半夏可以用来治疗痈疡,炮制成制半夏也不甚麻烦,子悠听她如此说放下了心。
按说三十里的路程,半日总该回来了,到了夜里小白还没有回来。
子悠有些担忧,晚饭时她还念叨到小白。
小莲说:“他准是又贪玩溜到哪里去了,不用管他,明日一早他一定出现。”
第二日太阳老高了,小白还没有回来。
子悠有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小白在军中出了什么事被扣下了。
她忐忑的走来走去,小莲也跟着着急起来。
“这个死小白,脑子里没一点正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回来。”
子悠满是担忧的说:“小白会不会是被扣下了?”
“啊,不会吧,难道他们真把生半夏给吃了,吃出了问题,这些兵撸子可是杀人不眨眼,小白会不会被他们给杀了啊?”小莲差点哭出来。
子悠一听,心中更加忐忑了,说不定小白真的出事了。
更要紧的是,若士兵们真的吃了生半夏,不仅对病情无益,反倒对身体有害。
她身份特殊,本不该抛头露面,但是小白和兵士们的性命更重要些,她必须要去一趟军营。
子悠穿了一身农妇的衣裳,在脸上抹了碳灰,带上帷帽悄悄出了门。
她到镇上买了一匹马,一路打听着向南景的军营奔去。
到了军营门口,她向守卫的打听:“这位军爷,昨日可是有一个送药材的小哥来过。”
那士兵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他的姐姐,他今日还未归家,我来打听下,他可是还在军营里?”子悠问。
那士兵冷笑一声:“你和他是一家的,你们这些贱商真是胆大包天,竟敢拿假药糊弄我们,幸好军医查看了药材,不然我们都要被你们给毒死了。好啊,你既然送上门了,就别想走了。”
说着他一把将子悠按倒在地,对旁边的士兵说:“你在这儿守着,我把她送去给督军定罪。”
子悠被他押着走也没有挣扎,低声问道:“军爷,我弟弟怎么样了?”
“你一会儿就见到他了,怕是没有死也被打的快死了,督军怀疑你们是北昭奸细,正在严加审问?”那士兵很是得意的一笑。
子悠被他按着,只能看得见自己的脚和前面的路。
走到督军的军帐外时,从里面迎面走出来几个人。
只听那兵士很是谦恭的说了句:“王爷。”
子悠听见这两个字,脑袋顿时懵了,不知他口中的王爷是萧宴,还是萧忆安。
无论是他们哪个,此情此景下再遇到,着实滑稽。
但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把头死命的往下低,期盼那人认不出自己。
萧忆安望了一眼子悠,眼神稀松平常。
连半点停留迟疑都没有,像是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般。
他问士兵:“这是什么人?”
那声音语气平和,毫无波澜。
子悠的心却已跳的如错落的鼓点,怎么会是他?竟在这里遇见他?
她曾无数次设想过两人重逢的场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
“是卖假药那小子的姐姐,今日自己送上门来了,我正要交给督军处置。”士兵答。
萧忆安又是稀松平常的望了子悠一眼,什么也没说,便带着手下离开了。
他竟没认出她?还是他根本不愿意与她相认?
子悠偷偷回头望了一眼,是萧忆安没错。
他身着银色鱼鳞铠甲,头发高高的束起,很是威严。
到了督军帐中,士兵让她跪下。
子悠不跪,士兵一脚将子悠踢倒在地上。
萧忆安不知为何又返了回来,他看到子悠被踢倒,胸口竟莫名的疼了一下。
他捂着胸口站在帘外。
督军神气的问:“你是何人?把帽子摘了,抬起头来。”
士兵便来按着子悠,去了她的帽子和纱巾。
“我是小白的姐姐,我们不是奸细,军爷,这其中是有误会的。”子悠跪在地上说。
督军一脸不信任的望着她:“有误会?你们用生半夏来假装制半夏,到底是受了何人指使?”
“不是的,当日你们的人到陶安村买药,小白已经说明了没有制半夏,他自己说只要是半夏都可以的,军爷可以找那个人来对质。”子悠辩解道。
“狡辩!近来军中瘟疫肆虐,军医们都忙不开身,才是让你们钻了空子,买药人不知这两者的区别,你们卖药的也不知吗?”督军质问她。
子悠抬起头来,力争着:“军爷,生半夏虽有毒性,但毒不死人,它常被用来医治痈疡疥疮,也是你们行军打仗的必备药。我们是有错,错在没有交代清楚,但我们绝不是奸细,若是奸细的话,就不会只把制半夏换成生半夏了,应当给这些药裹上砒霜,不是吗?”
“好你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学不会老实。来人,给我掌嘴。”
说话间,一个士兵过来抡起巴掌就要打子悠。
“慢着。”萧忆安从帘外踏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