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龙心道:“刚才的力量已经十分惊人,还要强几倍,世界上除我之外还有这样的力量吗?不管怎么说这个家伙是一个习武奇才,我不能掉以轻心。
当年赠宝剑于他是为收买拉拢。没有想到这小子会成长到这个程度,我白莲教年轻一代,乃至于江湖上百门千派年轻弟子都于此子相差甚远。这么杰出的门人很快就会成为武当派的实权人物,甚至是掌门人。他已经到了白莲教拉拢不动的地步。不能为我所用又是将来的大敌,正好借机将他击毙清除隐患。”
孔有德真气运转,全身骨节噼啪脆响。此技并非招数亦非内功,而是一种非常奇特的运力法门。一旦运起此功,出手的速度、力度成倍上长,可在十数招之内击倒功力相当之人。
群豪无不动容,这是不带丝毫邪气的少林正宗金刚伏魔神通。此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寺中僧侣最快也要入门二十年后才能触及此功。要想练成恐怕还得十年,即使练成,使用前先要提功聚气扎马试演,若想熟极而流挥洒自如,至少再苦练十年。
七十二绝技是少林寺的不传之密,俗家弟子根本没有资格学习。孔有德身为未列入班的旁支门人,按理更加不能触及此技,就算他师父慧目大师宠徒过甚不顾寺规,也不可能对一个习武只有九年的大孩子授于此技。想是孔有德观看师父练功手法、秘笈手册,记在心中,离岛后自思自练取得成就。
年齿二十五达到这个境界实是奇才中的奇才。群豪佩服之余又是不解:此神功固然厉害,但是体能消耗巨大万难持久。难道他想在十数招内解决战斗?
令狐蛟不由想起当年孔有德赤手冲锋突然用剑偷袭,险些斩断自己手臂之事。道:“大哥,不可轻敌。”
武当星宿暗赞他武功高强时不免埋怨:“你是武当弟子,代表武当派出战,使用的都是少林功夫,就是打赢也与武当无关系,甚至被江湖人士认作武当不及少林的证据。”虽然众人都知道他真正习练武当拳剑只有两年,仍不免心存芥蒂。
孔有德一声大喝,拔剑出鞘插入地板,再行拔出已经将铺地石砖带起来一块。众人无不诧异,不知他将长剑变成铁锤是何用意。但见他将长剑抡了两圈,叫一声“去”,石板砖呼得离剑飞出砸向令狐龙,呜呜作响劲力惊人。
令狐龙暗自骇异:“孔有德运起金刚伏魔神通,聚集内功摧发金刚般若掌力,但是又不发出凝在掌心,拔剑后运至剑身,随即注入石板。他似是对石板刺了一剑,其实打了一记金刚般若掌。石头外表不损,里面已经震碎,等它飞到我面前时会突然散开,变成百十个飞蝗石分击全身各处。我手忙脚乱疲于应对,他趁机杀招连出夺得先机。真厉害呀,战斗的心机不说,单是这份内功我也是四十岁以后才有的。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令狐龙。你不用武当四两拨千斤的技能那就由我先用。”袖风一挥,石板激射而回,开始碎裂,声音尖利嗤嗤作响,去势远胜来势。孔有德视若未见,毫不停留,一招“燕子穿梭”头先脚后,闯入了蜂群似的碎石流。
武当弟子纷纷闭眼,不忍见到他脑浆崩裂血肉模糊的惨状。
慧智暗叫一声:“好。”
令狐龙心道:“不好。这个小子早就知道我能看穿他的把戏,甚至我用四两拨千斤之法进行反击都算到了。他在石头上运使了太极心法,令其高速旋转,飞到我面前时会向右偏转,我这一回拨将它移向左边,正好给孔有德让开冲击路线。左边都是我的人。”令狐龙无暇多想,巨大的身影遮蔽天空,长剑闪电般劈头砍来,他慌忙后退闪避。
孔有德一剑走空,立时抢步冲上,顺势一收暴然发出,嗤的一声刺向令狐龙小腹。这一招朴实无华,收势既蓄势,攻守混成,端的是越厉害的招数越简单。
令狐龙身形后退三尺,正是孔有德力尽处,剑锋再难寸进。他刚要反击,忽见孔有德手臂关节咯啦一声响,手臂陡然伸长半尺,原本够不着他的长剑突然刺近身来。
高手较技,进退趋避只争分毫。若是旁人遇到此招定然措手不及,被刺得膛开肚破。令狐龙又岂是常人?他身体猛然后滑趋避,好似足底安装有轮子,有人自后猛力拉扯。孔有德本就在前冲,岂容令狐龙拉开距离逃出攻击范围,抢步紧追,一声断喝,剑尖上突然吐出一尺多长的青色火舌。这一下电光石火,令狐龙躲之不及正中胸口。
观战群豪齐声惊呼:“剑芒。”
孔有德感觉自己剑芒似乎刺进了坚实厚重的石板,艰难挺近,穿过石板又遇到又坚又韧又滑的奇怪物事,终究没能破防。他一记突刺,三次出人意料,每次变化都使出及其高深的武学绝技。一击三变是他能力的极限,回气蓄力之前他前力已尽后力未生,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他看到令狐龙挥剑斩来,急忙后退趋避。
令狐龙以极其深厚的内功化作护身罡气抵消孔有德剑芒,虽然未伤及皮肉也是异常疼痛。他一招失手,胸口衣服尽裂,实是生平未有之事。孔有德若再强上一筹,快上一分,近得一寸,就是膛开肚破有死无生,不禁思之胆寒。他心神微乱,锐气大失,不忿之火自足底生起,立即将独孤九剑施展出来,以免被孔有德所败。令狐龙不退反进挺剑刺出,似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但由于出剑方位奇特,这一剑先刺入孔有德右臂,孔有德的剑才能刺到他身上,相距不过瞬息,毕竟有先后之差。
孔有德深知厉害,更惧他无底的内功,身子一转绕到他身后连刺三剑,一剑快似一剑。令狐龙不但剑法绰绝,内功之强更是深不可测,听得金刃劈风之声自然断出敌招来路,也不转身,挥剑护住后心,招数奇妙方位丝毫不差。
令狐龙连守两招挡开敌剑,第三招反守为攻。
孔有德急闪避过,胸口被划一个细小的伤口,鲜血缓缓流下。他心中惊骇莫可名状:“背向已方,反手持剑,三招伤已,这等剑法从所未见,比之令狐蛟高深四五倍,我这点功夫哪里能够同他继续过招?”他钢牙狠咬,暗道: “令狐前辈内功深厚无匹,招数出神入化,远非我所及,可能比掌门师伯还要厉害。顶多十招就能将我击败,我无论如何不能要他打第三战,一定要他多少受些伤。金刚伏魔功是少林绝技,心法中设有极限以保护修炼者。要拼命只有《乾坤大挪移》第十重可用。”他把心一横,转到令狐龙身侧一剑斩下。这一剑嗤嗤作响,炙热之气滚滚发出,尚未及身已令人面似火烧。
慧智旁观者清,心道:“不好,有德师侄知道自己万难取胜,决意破釜沉舟同令狐龙拼掌力为我减负。他资质虽佳,毕竟年少,修为有限,掌力一对非死即残。我武当派绝后矣。”扑上阻止,大叫道:“不要乱来,快停手。”
令狐龙心道:“年轻人终究沉不住气,一经受挫就想靠蛮力取胜。可惜找错了对象,我即使不用《吸星大法》内功也是你的十倍。真气所至,长剑无坚不摧,这一剑就打飞你的兵器,看你用什么东西来砸我兵器?”
两人长剑相交,令狐龙长剑不知怎地突然转过弯来削向自己脖颈。变故忽生,令狐龙大惊失色,这种景况前所未有,忙运内功反制。他突然想起一事,双目圆瞪,只见孔有德脸色倏变,左脸殷红如血,右脸碧青胜玉,这一番更是惊得呆了。良机莫失,孔有德使出《乾坤大挪移》第八重神功惊扰敌人,随即运转《玉碎心诀》,劈面一掌罩住令狐龙九处大穴。令狐龙反应过来已经无暇后退闪避,只得举掌迎击。双掌将触之际,孔有德收指成拳风雷齐生,施出生平对敌从未施用过的“五雷碎骨拳”。
拳掌相交声如霹雳音同炸雷,真气鼓荡地上的尘土沙石都飞起来。跃至近旁的慧智衣发齐飞双目难睁,只得停步。观战群豪武功较低者已经站立不稳,被劲风逼的连连后退。
令狐龙飞身而起后退两丈,双足着地,只觉胸口剧痛难当,不禁又退两步,暗运内功镇压伤势。
孔有德一步未退,他把毕生真气一击打出威力惊人,震得他手臂剧痛入心,好似骨骼筋脉寸断,全身发麻四肢酥软,两腿一哆嗦不由自主跪下来。他灵机一动,开口道:“前辈神功盖世,小子自愧不如,再不敢斗。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未取我性命。”
《乾坤大挪移心法》在白莲教的前身日月神教就已经失传殆尽。令狐龙只听说其神奇,从未目睹其神妙。身为武林高手自然对武功痴迷,对本门失传的武功更是魂牵梦萦亟盼一见。
令狐龙见到了,出现在敌人手上用来对付他,令他为之惊怒,在这一瞬间出现停顿。高手过招胜负在呼吸之间,孔有德抓住机会猛下杀手。
为给慧智留惊喜,令狐龙用四功力对付孔有德,所用功力又有一半用于反制回返剑力。他受《乾坤大挪移心法》所惊猝不及防,对掌时所出功力不过全身一成。
孔有德运用《乾坤大挪移心法》第十重《玉碎心诀》,将所有的潜力激发出来,功力瞬间提高三四倍,一时强弱互易,功力反差一倍 。
两个功力相差一倍的高手较技对拼一掌,弱者通常不会受伤,只会震的气血翻涌,手臂酸麻,暂时难以运功,调息一段时间就可恢复如初,问题在于对手是否给予机会。令狐龙身受重伤则要归咎于孔有德的《碎骨五雷拳》。
这套拳法是慧目呕心沥血五十年,以崆峒七伤拳为基础,吸收了混元门霹雳拳、少林金刚掌、火焰刀、玄阴指、武当绵云掌、震山掌、青城催心掌、桃花岛神剑掌的精要,千锤百炼打造而成。拳劲变化多端,或至刚、或至柔、或至阴、或至阳、或刚中有柔,或柔中带刚。一成功力的拳力,要用其他三成功力的掌力才能抵挡,同降龙十八掌一样,属于只可让不可挡的绝技,它又没有降龙掌对身体的重压。
令狐龙以弱挡强,若不是蕴藏在体内的《易筋经》神功化作护身罡气抵消大部劲力,他早已骨骼寸断一命呜呼。心道:“我没有输,依旧占据上风。孔有德筋疲力尽无力再战,只需一根手指就可以取他性命。可是我被小辈划破衣衫,打飞两丈,人所共见,高手过招已经算输。如果死缠烂打继续索战,手下如何看我?”
孔有德一跪一说,既是停战之意,也给予令狐龙台阶下。大喜道:“不用多礼,快快起来,这一战算我输。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孔兄弟武功之高天下罕见。今日一战定将名扬四海威震江湖,令在下大开眼界,不敢再小窥天下英雄。”
慧睿见孔有德一直跪着不动,猜到他元气大伤无力站起,抢步上前在他腋下一撑,将真气输入他体内,道:“令狐教主已知你心意,站起来吧。”心道:“究竟令狐龙是没有传说中厉害?还是轻敌失手?不管怎样,他硬接孔有德师侄五丁开山似的一拳必然有损。白莲教已经没有胜算,越是此时越要小心。”
令狐龙哈哈一笑右手一挥。道:“孔兄弟少林神功天下无敌,看他面子,我们认输。”
武当人众无不变色,暗暗摇头,心道:“孔有德确实立功,可是也给武当抹了黑。自今以后,武当派只怕要比少林寺低上一头。”
令狐龙道:“慧智掌门,你们武当派要哪一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