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医早被皇上杀了,“淫妇”唐汐念被关冷宫,“奸夫”也被五马分尸了。
这页本来已经翻过去了,今天皇上见到苏甜,又开始窝火。
皇上一向疑心重,他一会儿觉得苏甜是他的女儿,一会儿又怀疑是个野种。
他更倾向于后者,他被戴了绿帽子,小野种还长这么大了,他看见就来气。
如果当时孩子堕掉了,哪来后续的麻烦,都怪这些个庸医。
王太医磕头如捣蒜,只求皇上饶他一命。
院使和院判也吓坏了,表示自己失职,回去一定整顿太医院的风气,形成谦虚上进之势,研究并提高医术,更好地为皇室效劳。
浥清尘性子清冷,不相干的人和事,他本不愿管。
可今天这事儿,皇上把他置于尴尬的境地了。
他一来,便顶替了原首席太医的位置,本就令人不服。如果皇上再把原首席太医砍了头,为他腾了路,他更引起众怒了。
皇上此举,捧新人杀旧人,看似对他器重,实则为他树敌,让他在太医院难以立足。
皇宫里的水太深,站在岸边都能湿了鞋子。
浥清尘躬身施礼:“承蒙皇上器重,微臣感激涕零。微臣乃闲散大夫,初来太医院不懂规矩,正需要向诸位太医学习。
王太医经验丰富,微臣还没来得及向他请教。微臣斗胆求皇上,暂留他的性命,由他带带微臣,让微臣尽快上手。”
这话说得妥帖极了,不卑不亢,让人听了很舒服。
皇上发了一通火,心里好受些了,无端杀了王太医,恐寒了众太医的心。
浥清尘开口,皇上便给他个面子,也给自己个台阶下。
皇上指着王太医:“你听听,浥太医谦虚好学,不耻下问,这才是医者风范。既然浥太医为你求情,朕今日便饶你不死,你俩同为首席太医,老带新。”
王太医捡回一条命,急忙叩谢皇上隆恩,感谢浥清尘为他求情。
院使和院判也松了口气,对浥清尘投来赞赏的目光。
苏甜笑了笑,恩公在皇宫立足,完全没有问题。
倒是她自己脚跟不稳,皇上当真是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杀人,她必须谨小慎微。
皇上正色道:“今天叫你们来,是让你们为朕和这位姑娘,滴血认亲。”
浥清尘一脸淡然,太医院的那三人愣了愣,一齐向苏甜看过来。
院使认识汐妃娘娘,看到苏甜和汐妃娘娘长相酷似,心里便明白了几分。
当皇上亲眼看到,他和苏甜的血融合在一起时,他心头的喜悦如风吹过。
苏甜是他的女儿,不是野种,他总算吐了口浊气。
也不过是一阵风,皇上的喜悦转瞬即逝。
苏甜是他的女儿又怎样,他不缺女儿,不差她这一个。
后宫的妃嫔们,谁都想给他生孩子,他在意的是妃嫔对他忠不忠诚。
苏甜的母亲被捉奸在床,皇上至今怀恨于心,把她关在冷宫遭受折磨,比一刀杀了她更解恨。
连带对苏甜,皇上也没有好感,只是需要利用她,对付拓跋霄罢了。
滴血认亲确定了皇上与苏甜的父女关系,这一关过了。
接下来,皇上给苏甜赐名单字“雪”,冠以皇族姓氏“纳兰”,是为纳兰雪,封号为雪恬公主。
不管皇上心底里愿不愿意接受这个女儿,仪式流程走下来了,苏甜已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家公主。
苏甜从小村姑一跃而成公主,在别人看来是欣喜若狂的天降大喜事。
苏甜却很平静,她知道皇上是利用她,把她软禁在宫里,限制她的自由。
比起皇族的名字纳兰雪,她还是喜欢自己原先的名字,并不想改。
苏甜趁机问皇上她在哪里落脚,她想要个安静的地方。
皇上想了想,让她住到她母亲以前的寝殿,汐岚殿。
苏甜咋舌,那里十五年没住人,早就荒废了吧,还怎么住?
皇上真没把她当回事,随便打发她,想利用她,总得先提供点好处。
皇上不愿给,她直接开口要。
苏甜跟皇上要人去打扫寝殿,此时不提条件,过了这村没有这店。
事儿真多,皇上不耐地皱了皱眉头,令顺颂拨几个宫女太监,到汐岚殿打扫,并照顾好雪恬公主的起居。
苏甜想再提个条件,把娘和阿茹接过来一起住,就当软禁在一起呗。
她刚张嘴,皇上立刻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皇上怕她了,一开口就要东西,先要住处,再要人手,这会儿不知又要什么。
苏甜只好先告退,再想办法捞娘和阿茹。
苏甜身份变了,顺颂点头哈腰,亲自把她恭送出御书房。
出了大殿,苏甜和浥清尘并肩而行,他自动退后一步。
苏甜颦眉:“恩公,您别疏远我呀,我还是我,您还是我恩公。”
“公主殿下,微臣不敢僭越。”浥清尘轻轻垂首,“此一时彼一时,以您现在的身份,微臣不能与您并肩而行,恩公的称呼,微臣也不敢当。”
苏甜的心像被扎了一下:“恩……如果我当上公主,换来您的客气疏远,我宁愿不当。我的命是您救的,您永远是我恩公。
难道你我之间,也在意这些虚名吗?公主又怎样,村姑又怎样,不都是一个人嘛。”
听出苏甜伤心了,浥清尘压低声音:“宫里规矩多,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诟病,咱们在外面,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私底下,你可以喊我的名字,恩公就不要再叫了,其实我早想说了,叫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苏甜这才高兴了,抿嘴一笑:“在外人面前,我喊您浥太医,私下里,我叫您名字……清尘。”
浥清尘心尖一跳,苏甜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清尘”两个字,伴着她甜美的嗓音,由她唇齿间出来,好像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令他有些陶醉。
“清尘。”苏甜试着又叫了一声,熟悉熟悉。
“嗯,我在。”浥清尘水眸微眨,带着颤音回应,耳尖泛上了一点红。
果然使了银子好办事,顺颂很快把六个宫女,四个太监拨过来了。
宫女太监们看不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主子,瞧着她柔柔弱弱好拿捏,他们神色间多有不敬。
苏甜冷笑,若连这几个小虾米也治不了,她就不用在皇宫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