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和浥清尘,王太医一起往冷宫走。
浥清尘看着苏甜布满抓痕的手,心疼坏了,他从药箱里取出药膏,为她涂抹。
王太医瞧见了,心里发怵。
十几年前,太医院内部悄悄流传着一句话,远离汐妃,珍爱生命。
凡是靠近汐妃的太医,都没有好下场,谁都不敢给她看病。
皇上对她占有欲太强,太医给她诊脉,必须在她的手腕上垫好几层帕子,身子还要使劲向外斜,一旦离她近了,皇上便醋意大发。
哪个太医敢和她多说几句话,多看她一眼,轻则逐出太医院,重则直接掉脑袋。
想起这茬,王太医至今心有余悸。
汐妃疯了,连自己的女儿都抓伤。他担心自己给汐妃诊脉时,被她伤得更厉害,更担心这差事干不好,被皇上怪罪。
踏入冷宫院子,阴森的环境,更令王太医恐惧。
他说自己医术不精,不擅长诊治疯病,把这差事完全推给浥清尘。
苏甜正中下怀,正好可以避开王太医,她和浥清尘进了屋。
苏甜对母亲说明来意,并表明浥太医是自己人,让母亲不必担心。
望着貌若谪仙的浥太医,唐汐念惊叹于世上怎有如此超凡脱俗的男子,和女儿站在一起,俨然一对璧人。
浥清尘给汐妃诊了诊脉,她身体康健,没有问题。
苏甜请母亲接着讲,“小怪物”的由来。
唐汐念叹口气,把她当年被陷害,皇上误以为她与野男人苟且之事讲了一遍。
恰在不久后,她有了身孕,孩子是皇上的,她和那男人什么都没发生。可皇上全然不听她解释,认定孩子是野种,非让她打掉。
她怎么舍得打掉自己的孩子,皇上逼她喝了堕胎药,她趁人不注意,抠嗓子把药催吐出来了。
后来又有几次,她差点被害得小产,她拼命保住了孩子。
生孩子时难产,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把孩子生了下来,结果孩子却憋死了。
她痛苦万分,昏死过去醒来后,得知夭折的孩子,已经被扔到了宫外,她也被关进了冷宫。皇上扬言她是大怪物,生了个小怪物。
苏甜听得心潮起伏,原来自己在母亲肚子里时这么惊险,幸亏母亲保住自己了,母亲也受苦了。
苏甜注意到,在母亲的讲述中,反复出现一个人名,唐锦绣锦贵妃。
母亲被捉奸前后,分娩时,唐锦绣都在母亲身边,甚是可疑。
苏甜凝然道:“娘,那件有辱您名节的事儿,是谁设的诡计,您没怀疑过是锦贵妃吗?我和她打过交道,她绝非善类。”
唐汐念皱眉:“我知道她与我表面姐妹情深,实则一直嫉恨我。后来我也怀疑过是她使坏,但我没有证据。”
苏甜柳眉一挑:“我想办法查清楚,如果是她害您,我绝不饶她,一定替您报仇。”
唐汐念慎重道:“锦贵妃心机深沉,你务必注意安全。我在后宫有个体己人,这些年多亏了她帮忙。那些粮食种子,菜种子,小鸡崽,以及一些必需品,都是她给我送来的,她……”
浥清尘轻咳一声,识趣地到外厅去了,人家母女在谈秘密,他还是避开得好。
唐汐念接着讲,“她是皇后宫里的掌事姑姑,你遇事可以联系她,她很可靠,能帮上忙。”
苏甜转念问:“皇后此人如何?是大好人,还是笑面虎?”
“能当上皇后的,都不是一般人。据我了解,她和锦贵妃貌合神离,两人是对手,你可以试着与皇后合作,但必须谨慎,视情况再定吧。”唐汐念想了想说。
顿了顿,苏甜忽而微笑:“娘,我认了个义父,是您的旧相识。他很关心您,让我代他向您问好,您知道他是谁吗?”
唐汐念纳闷:“猜不到,不可能有别的男子关心我。”
苏甜压低声音:“他是小王爷纳兰煦。”
唐汐念的惊叫声,被苏甜伸手捂在了嘴里。
今天绝对是黄道吉日,这是唐汐念的第二个大惊喜。
她嗓音发颤:“他没死,真的是他吗?”
苏甜点头:“嗯,他还活着,在漠北。娘,您也要好好活着,兴许哪天你们能见面呢。”
苏甜拿出义父送给她的令牌,给母亲过目。
唐汐念抚摸着令牌,语气难掩激动,眸中泪光闪烁:“是他的东西,他果真还活在世上。”
唐汐念眼里的光芒格外明亮,继而又黯淡了。
“我知道他还活着就好,别的并不奢望,我这种情况,怎能和他见面。”
苏甜不以为然,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同时,她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期待和拓跋霄的见面。
唐汐念把令牌还给苏甜,让苏甜收好了,也许以后能用得着。
唐汐念唇角上扬,陷入了和纳兰煦相识相爱的,那些美好回忆中。
苏甜脚步轻轻离开了,和浥清尘走到冷宫院里,不见了王太医,原来他因为害怕,跑冷宫门外等着了。
浥清尘告诉王太医:“汐妃娘娘真疯了,需要调药医治。”
王太医眼珠一转:“浥太医你医术高超,一切就交给你了,我去跟皇上禀报,先走了。”
王太医溜之大吉,干活交给浥清尘,邀功他自己去了。
苏甜抬头,决然道:“清尘,麻烦你给我抓保胎药吧。”
浥清尘眼睛眨了眨,并没有多问,只道:“好。”
他大约能猜出来,苏甜为何突然下定决心,保胎而不是滑胎。
汐妃怀苏甜时,为了保护苏甜,做了那么多努力。苏甜应该是深受触动,也要如母亲那样,留下自己的孩子。
浥清尘猜得对,苏甜确实是这么想的。
浥清尘平和依旧:“我回去配药,傍晚给你送到汐岚殿。”
苏甜边走边考虑,怎么查找到当年害母亲的罪魁祸首。
她顺着一座楼台的台阶向上走,打算上去看看风景,想想心事。
她想得太专注,令牌从袖子里滑落,掉到地面的草坪上,她都没有发现。
路过的一个中年男子捡到令牌,拿起来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他跟着上了楼台,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苏甜:“您是不是新册封的公主,雪恬公主,这个令牌您从何而来?”